怪不得明明是一直往下走,明明越走越靠近地心,但是她却渐渐感到温度降低,直至降到让她觉得冰寒无比;怪不得他会从小就一个人住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怪不得他会是与常人不同的通体纯白。
华笙原本以为,煌会一直呆在这个昏暗而了无人烟的豪华深林皇宫里,是因为他那与常人有异的外表,却原来是他那一身的冰寒让他被困在这个地方,无法离开。
华笙忽然之间明白了,煌,皇者。先帝第四子,三月而能言,四月而能行,二岁而成诗,三岁而作赋,四岁而作《国论》,时天下为之震动,其篇:《国论》,因而载入史册,然天妒英才,煌,五岁病夭,天下为之大恸,举国哀悼。
他就是司空煌,本应该成为当今帝君的人,如今却被困在这深林之中有如囚牢一般的华丽而死寂的皇宫之中。
华笙在那一瞬间觉得悲哀,心口像是被洞开了一样,空旷得她想要落泪。这个本该是天下之主的人,被困在这金丝雀笼之中,独自承受着无尽的绝望和孤寂,面临着生死的考验。而本该属于他的天下和最为繁华的皇宫却被他的至亲兄弟占据着。
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安慰他,没有人在他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候为他担忧,他就这样悲哀的活在煎熬里。
华笙捂住自己的嘴,直直地盯着那悬吊着的不知是何种材质打造而成的床上的纯白色身影,黑色的床、晶莹的橙红、纯白色的人,三者之间的结合,有着惑人的妖治美丽,但是华笙的眼中,却只有那抹纯白色。
正在忍受无尽的折磨的人似乎是感觉到了华笙死死盯在他身上的目光,华笙看到煌十分吃力地转过来的双眸,那双琥珀金的眼珠亮得刺目。
华笙渐渐有些受不住那侵入身体内的寒气,但是她却不想离开,然而她也知道,煌那样骄傲的人,是绝对不愿意有人这样看着他脆弱而无力的一面的,也绝对不需要其他人的同情。
华笙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能这样陪在他的身边,但是最终她只默默看了他片刻便转身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华笙回到洞口处,她没法找到机关,此刻也不是十分的想要离开这里,她就靠在洞口的那面墙壁上,环抱着双膝,脑海里刚才看到的一幕挥之不去,她知道作为一个骄傲人,他不愿意让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露在旁人的眼前,但是她想陪着他,却又不愿意让他难堪,便只能以这种方式陪着他了。
即便是不在离他最近的身旁,她也不愿意放弃这个能够以这种方式陪在他身边的机会。在这个所有人都将他抛弃的时候,她只想陪在他的身边,因为她懂得这种一个人面临着所有未知的危险和煎熬的时候的感觉,绝望而无力,想要憎恨全世界,却又不知道到底去憎恨谁,因为好像任何一个人都有这样做的理由,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命运,错的是错误的相遇和相识。
夜渐渐过去,华笙靠着冰凉的墙壁上,彻夜未眠,她的脑海里想着煌的事情,也想着自己这过去的十七年里所有的事情。
殿外的皎洁月光被错综交缠的树枝完全遮掩,煌又一次熬过了每月都会发作的寒毒,地心之火辅以他深厚的内力阻挡着寒毒摧残他的身体,每一次都像现在一样将他体内的真气耗尽。
煌拖着耗尽真气而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步走出这个炼狱,当他走到洞口的时候,他看见靠在洞口的墙壁上已经闭上双眼的华笙,他就那么一动也不动地紧紧盯着华笙的面庞,缓缓地伸出手将华笙抱在怀里。
华笙在被抱起的一瞬间便已经醒来,待到意识完全恢复时,华笙发现自己正被煌抱在怀里,华笙伸手在撑在他的手臂上微微挣扎,煌将华笙放在地上,华笙这时突然感觉到了异于常时的地方,她摸着煌的手臂,一点点移动到手掌,有缓缓将手掌附在他的面颊上。
华笙忍不住笑起来,原本一次她偶然间碰到了煌的手,冰冷得能够刺透人骨,然而现在,她却在煌的身上触摸到了平常人一样的温度。华笙高兴得几乎难以自持,她将头靠在煌的胸前,听着他与常人一样的心跳,感受着他和常人一样的温度,不再像之前一样觉得他难以接近。
第一次被人这样亲近的煌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的手该要摆在什么位置。最后只放在她已经凌乱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
华笙慢慢让自己平复下来,让自己的头离开他的胸前,煌额手掌还放在华笙的头上,华笙仰着脸看着他,看着他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清浅而不容忽视的愉悦笑容。
煌牵起她的手,缓缓按下洞口边一处十分隐蔽的机关,洞口被打开,煌将华笙带了出去。煌就这样一直牵着华笙将她带到那扇巨大的宫门前,煌忽然松开她的手,问道:“想要出去看看吗?”
华笙还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听他道:“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说着,一点也不容华笙地揽着她的腰身,带着华笙冲天而起,越过了高高的宫墙,华笙感觉到带着树木花草的清新味道的风从自己的面颊之上拂过,她感觉到煌带着她去往树木更加高壮茂密的森林深处。
直到煌停下来,揽着华笙的腰站在一棵粗壮高大的树上,华笙睁开一直微微眯着的双眼,俯览之下,才明白自己被带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座干净的两层的小竹楼立在那里,周围的树木都被清除,久远不见的阳光照进来,从竹楼后不知何处蜿蜒而下的一弯流水聚在楼前,汇成一个清澈透亮的水潭,潭边种着一小片梧桐木,竹楼后边是一片被浓密的凤尾竹包围着的温泉,腾着白色的热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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