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儿一指方向,道:"这柳姑娘我也交给你了,由你决定怎么处置她."
柳灵身体一颤,跪倒在地.环绕在她身边的,是昔日三人的要好,玩笑中的美丽缘分,亲人一般的牵系和依恋,回忆化做了匕首,刺透了她的心."我没空理她.我必须帮语儿的娘亲要到解药."燕归冷冷地说道,从柳灵身边走了过去.柳灵看着众人,低下了头,似极为痛苦.
"杀了我吧."柳灵闭上了双眼.
"你走吧."程剑摇摇头.
"不可以.柳姑娘的灵针可是厉害,不能再放她去害人."程珍不依.
"她的灵针只能使用三次,已经没什么威胁了."程剑叹气.程珍听了,则不再说什么了."你们会后悔的."柳灵从地面爬起来,颤抖着往大厅外走.没过多久,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弥漫的黑暗中.那虚弱的脚步声亦淹没在了寂静之中,没人知道,这一切的变故太过突然.程珍则转回头,问幽儿:
"这一局该怎样计算呢,幽儿姑娘."
"呵呵,算你们赢了.我放你们走."幽儿淡淡地一笑."多谢."程珍冲她一笑."不过马儿们都泻得厉害,你们可能要迟些日子走."幽儿转身."幽儿姑娘,你的意思是,语儿可能还活着,而且她独自一个人去了隐之城?"程珍问道.
"我不能确定."幽儿连连摇头,反问道:"你们呢,是何时发现她的身份呢?"听了这话,程剑笑了."从偷看到她的地图的时候起."程剑笑得正欢,见有人进来,立刻闭嘴了.原来是燕归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大厅,踩着自己的脚步声,无限落寞.程珍立刻迎上去,关切地问道:
"怎么样,解药要到了么?"
燕归魂不守舍地摇摇头.程剑急了,吼道:"你倒是说话啊!""毒在人在,毒亡人亡.即使有解药,也要几十年一直服用才能治好,其程度甚至比毒更痛苦."
"怎么会这样......"程珍用手捂住嘴唇,泪水滑落在地.
"唯一的办法,是把一种专食毒药的活物放入身体里,但是全身会痛苦无比.而且与那毒不同的是,还会有生命危险.还有一种止痛的药一起服用,但是也要十年或更久.其痛苦不亚于千刀万剐."燕归闭上了双眼.
"或许,隐之城有什么解决之道,也难怪语儿会去那里."程珍想到了什么,拉着燕归道:"我们何不去一趟隐之城呢?"
"可是地图......"燕归抬头看看远处沉默的幽儿.
一袭神秘的黑衣,即使是笑容,也渗透出忧伤.同样是失去爱人的人,世界早已崩塌.迟到的曙光照耀在沉睡了的废墟之上,生出锐利的荆棘,把回忆封印,沉入地平线以下."你们不知道么,只有九名城主集中到一起,才能打开隐之城的入口."幽儿一扬手中用线盗来的柳灵拿到的地图,浅浅地一笑道:
"自然我们要一起出发的."程珍和程剑听到了话外音,脸色有些不对.
"你的意思是,必须集齐九个人,才能打开隐之城么?"燕归激动起来.已饱受了太多相思之苦,太多的空欢喜.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何时.也许再落空,他的心就会化成灰烬,彻底地沦陷到剧痛之后的麻木去.天旋地转的不安,是否又是苦难蓄势待发,要带来比这痛苦更深的破碎.
"那么就请各位先入客房休息吧."幽儿挥手示意."对了,芳儿就送给你当侍妾了,其他人各自回家乡,你看如何?"幽儿浅笑道.燕归和芳儿都一怔."可是,芳儿也应该回到她的家乡去,我......"燕归都还没说完,芳儿就摇头道:"我已经没有地方去了,能够侍奉公子,是芳儿的福气."燕归一惊,随即忧伤地开口道:
"对不起,我的心,已容不下别人,你又何苦为不爱你的人奔波劳碌,回到自己的家乡多好.""可是......"芳儿还想说什么,幽儿开口了:"看你这么为难,就把芳儿送回家乡吧."芳儿一下子黯然了,闭上了双眼.
"多谢城主了."燕归话中有话.
"呵呵,你没有说错,魔之城已经是我的新城池了."幽儿仰天大笑.
"最后问一次你,当初下毒时,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毒?"
"因为若是将她毒死,就不会知道隐之城的事了."幽儿面对燕归惨白的脸色,冷静从容.不顾燕归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这已经是对她最好的了."
"那么你呢,也只有一般的解毒方法么?"燕归的双拳再次握出血来."我曾有一枚毒石,可以吸附各种毒,只是必须牺牲一个人,作为血引.帮她逃走的时候,我送给了她."幽儿一笑."怎么样,没那么恨我了吧."此言一出,众人都开始思索着,是否眼下的才是最完整的真相呢.
谁的双眼,能留住眼泪.燕归又想起了杨青语最脆弱无助的时候的泪水,似结了冰一般,停留在她的容颜之上.燕归想抬起眼眶之中刺痛的一滴泪水,却随着此刻的思绪吞噬了过往的一切,只抬起一片虚空.几多不甘,只留下回忆,那残留的温柔的温度,已再把握不住了.
追寻着,越过生死.纠缠着离愁,双手紧握住是回忆的味道.与风相拥,与回忆相恋.片刻,又回到走神前的瞬间."语儿,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会和你同在的."燕归仰天一笑,喉间数不清的尘埃,如星辰般心间闪烁,幻灭,重生.若不是回忆里所爱的笑颜在支撑他,他也许早已崩溃.
长风天.雨坠落在花香之中,空气浅浅地带着湿润.安静的夜,是否陷入一场带着伤痕的梦幻.心已疲惫,情却依旧绵绵.盛放在不褪色的回忆里.云层间,月光慢慢地游曳,留下一道明媚的轨道.天渐渐醒了.第一道光从地平线之下瑰丽升起.云层开始涌动,守护着那重生后的晨光.飞雀划过天空,鸣声带着离愁.
"呵......"燕归从房中出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燕公子."竟是芳儿,一早守在门口,换了身雪白的装束,极为清丽.
"你怎么......"燕归一惊,望向装作毫不知情的程珍.
"是我啦,她昨晚跪在我房门外求我,我那个,呵呵,就答应了."程剑笑呵呵的出现了,还没反应过来燕归就一拳揍过去了."你什么意思啊!"燕归的拳头像暴雨的雨点,很快程剑就鼻青脸肿了.想打也打不过他,想辩解嘴都肿了,只能可怜兮兮地一直告饶说,说再也不敢了.
"还,有,再,也?!"燕归一拳比一拳更狠.
"燕公子,请不要为难程公子了.芳儿只随你们到城外,就回家乡就是了."芳儿不忍看到程剑的狼狈样,难过地说."芳儿,对不起."燕归诚恳地道歉,程剑则趁机溜走了."没关系,你若是忘了她,就不值得我喜欢了."芳儿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燕归感动不已."那么,我们出发吧?"程珍和幽儿一起走了过来.
"走吧."燕归瞪了一旁的程剑一眼.程剑很是委屈,在旁边生闷气.
"走吧,老哥哥."燕归把程剑提起来,扔上了马.
"说什么老哥哥,人家才十六岁啦!"程剑此语一出,众人笑倒.程珍一怒,踹了他的坐骑一脚,程剑的马儿因此发飚了,带着一路惨叫的程剑跑到前方去了."驾!""驾!驾!"燕归与三名刚组成队伍的同伴一齐喝道.那队马儿的蹄声似醒过来一般,瞬间风驰电掣,跨越了天寒间光.
魔之城.郊外小石屋.虽粗糙,却组合细致.刚刚迎来天亮,屋外的橘衣少女,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块石头之上.石头有些冰冷,少女则似心情不佳,橘色的眸子有些暗淡和倦意.望着空荡荡的天空与地平线,怔怔地出神,黯然中,是已经沉没在曙光里的等候,独自一人,流连寂寞.
已等了七天时间了.还是不见人,夏遥的等候到了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