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钱三重重一哼,骂道:“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这位主子,不是你们一个刘家能妄想的。”
刘管家拉住钱三的衣角,犹不死心的问道:“这,你也得说个明白啊!”
“没明白?”钱三伸出两个手指头,比了比天,说:“上面的那位……”
刘管家怔了,立刻冷汗就下来了,上面排在第二的,那除了陛下的长公主,还能有谁啊?
这,他也就顾不得再说什么了,只得撒丫子跑回刘家去报信。萧元回到郡守府的内院的时候,景行止正等在内院前,看到萧元,眼神一动,朝萧元走过来,似有话要说,“元儿,我有事要告诉你。”
萧元却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直接走过去,满不上心的说:“本宫没有闲功夫。”
一阵风似的进了萧元,方简步伐不曾停留的跟了进去。
萧元在椅子上坐下,食指敲了敲桌案,“这几年沿海诸郡采盐量日益下降,博阳郡的却一年比一年稳定,本宫有意将放于盐商手中的采盐权收回来,却迟迟找不到缺口,你这次虽然擅做主张,却也算将功赎罪。”
方简脸上的颜色稍霁,但眉头却没有松开,重重的跪了下去,“属下,那三人不是属下的人动的手。”
方简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在他的护卫之下,竟然有人跟踪萧元,自己却没有发现,反倒不知让谁立了功。
“这桩你也不用管,只是采盐一事,在他们尚未回味过来的时候,你必须控制住局势,新的郡守明天就会到。”
明天?莫非殿下来博阳郡根本不是临时兴起,是早就打算就采盐这种暴利收回皇家手里。
“这件事,你务必要用上十二分的心,本宫出来的时候,就从陛下那里拿到了口谕,只要本宫能除了这些盐商,那以后,博阳郡的采盐业所得,便可全数充作征天军团的军费。”
方简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有些欢喜得说不出话,立刻双手抱拳,大声回道:“属下必肝脑涂地,办成此事。”
萧元却没有这么激动,她还在思索方简之前的话,那三个人不是方简动的手,那会是谁?究竟是敌是友?还是另有居心?
方简这方刚一出去,就又折了回来,手上提着一个男子,衣衫狼狈,但是皮相上佳。
萧元眯眼一看,这是当夜在西市遇到的醉鬼。
“殿下,属下放在看见此人不知怎么进了院子,鬼鬼祟祟的。”
刘危楼的双手被捆住了,在一进房间看到萧元的时候i,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上喊着,“美人儿,我不知道你就公主啊,我要知道我就赶长安去提亲了。”
萧元半眯着眼睛笑着,狭长的凤眼带着幽深的光,手指滑过茶杯上沿描着暗金的花纹,“你的嘴巴如果再不老实,那本宫就赐你吃了这只茶杯。千金一两的云安茶,用来洗刘三少的嘴,却也不贵。”
刘危楼吞了吞口水,看着孟光长公主的表情,不像是说笑话,面色严肃了一下,皱了眉头说:“草民刘危楼,昨夜在西市冒犯了长公主殿下,殿下如要怪罪,尽数算到草民的身上,请莫要伤害我的家人。”
却没有想到,这个刘三少爷也是个有些担当的人,这样说番话出来,萧元还有些难以将他和西市见到的模样联系起来。
“你以何身份来向本宫讨这个人情?”
刘危楼头伏得更低,沉闷已久,忽然朗声道:“草民可以助殿下拿到博阳的所有盐业。”
萧元这时,才开始正眼打量眼前这个男子,依旧没有觉得那里与众不同,有些鄙夷的说:“空口白话,本宫为何信你,又何须要你来帮忙。”
刘危楼闭了闭眼,竟然有些悲凉的说道,“草民愿意将一切和盘托出,只请事成之后,殿下放我家老小一条生路。”
萧元此时有了兴致,点头,“说说看。”
“殿下应该知道,整个博阳郡的盐商都以我刘家马首是瞻,实际上这并非因为刘家制盐最久,家大业大,而是因为……我刘家有一个制盐的秘方,只有有了此方,制出来的盐才可以卖出供人食用。”
“何方?”
“处子之血。”
这,倒不像是真的了,反倒像是志怪笔记里写的了,然而刘危楼那样悲痛正经的表情,分明不是作假,以处子之血制盐,闻所未闻。
“你父亲怕是有所行动了?”
刘危楼抬眼,少女面容平淡,并没波动,“是,家父也只是一时糊涂,等他想明白了,便会知道根本无法与殿下抗衡的。”
“你倒识趣,知道来求本宫保命。”
“此事因草民而起,草民虽浑浑噩噩二十年,却不敢牵连家人。”
“本宫倒想去看看你家是如何用处子之血来制盐的。”
“殿下,不可。”方简眉头一跳,不理解萧元为什么偏向虎穴行。
“你带本宫去,本宫愿意考虑你说话。”
刘危楼抬头看着明明气度模样都像一个仙女一般的萧元,却不知道为何这仙女一点也不慈悲,犹豫了一下,但此刻更为重要的是抱住那已经慌不择路的家人,“诺。”
“殿下,你十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刘府中,刘危楼的院落中,萧元取下头上的兜帽,脱下披风,听着刘危楼这一句问话,约莫想了想,回答说:“与现在无什么差别,打理后宫,有时也处理些政事。”
萧元知道,刘危楼这样一问,实际上真正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反问,她却故意不问他,刘危楼却自己说了出来。
“我第一次知道家族里的秘密,就是在十岁。”刘危楼的声音有些冷,似乎回忆着什么,目光变得遥远,“我母亲生了四个孩子,我十岁那年,唯一的亲姐姐正好十五岁,如花一样的年龄,却突然就要出嫁,嫁到临街的盐商王家去。”
“姐姐不想嫁,她跟我说嫁过去就会死,可我只以为是她害怕。我不能为她做什么,她终究还是应该嫁人的。”
“姐姐出嫁的晚上,大哥端了一杯红色的液体让我喝,我后来才知道,那是我亲姐姐的血。他们一起把她的经脉破开,把她挂在盐矿上,知道她血流干没了气息,才放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