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遗嘱
再次见到尤天,还是在充弥着药水味儿的医院里,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要求尤溪叫自己一声爸爸了,尤溪的泪始终是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泪水滴打在白色的床单上,画家往往喜欢把自己画的每一个场景都取一个名字,那么现在这场画面的主题就叫做孤单!因为发自内心的孤单是一种比悲伤更加悲伤的情感。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去恨过他,恰恰相反,她很爱他,这种爱在没有母亲陪伴的日子里日益的增长起来,像生长在荒芜的墙头的野草般拥有着狂野的生命力!只是这种感觉一直被自己压抑着···
尤溪开始认真地端详着这个死去的男人,突然发现,虽然头发被染过,可发根部竟是耀眼的白!回想起他深情地凝望着自己时的眸子,可能这一世乃至下一世都让人忘不了。滴答滴答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一双美腿渐渐映入眼帘,只可惜这双美腿的上身放着的竟是食人花的头。“丫头,终于知道哭啦,可惜你爸爸已经看不见了,你瞧瞧这漂亮的小脸,哭成这样,他要是看见了还不得伤心死啊!”“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未免也太高估了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尤溪想起尤天在过去七年的所作所为,想起了他对自己母亲的无情,心中的不忿犹如一场熊熊大火壮烈的燃烧着,燃尽了血管之类的,就要吞噬整个心。就像好莱坞大片中的场景,浇上了汽油的易燃物被一个小小的打火机点燃,紧接着火苗便“蹭”地窜了起来······
“哼,我没心情跟你讲这些,现在我们得谈谈遗嘱的事。”她伸手递给尤溪一份文件,却被尤溪一下全部打散在地上“我现在也没心情看,不想看。”“你要是不看也可以,我可以告诉你内容···你的好爸爸让公司负债累累,所以临终前不得不把手中的股票全部转给了梁副董这你应该有所耳闻吧!所以,他现在才是公司的现任董事。”黎秀琴转过食人花的头,尤溪几乎都看不见她的表情“你爸爸,不枉我跟他一场,临终前要求梁董让我接任副董一职···不过也是我有这个能力,放眼公司谁还能在这个时候接任副董一职呢?”最后那句话,看似无关紧要,可却是说给有心人听的····她摆弄着自己精致的指甲忽的把目光对准了尤溪,似宣布领地般的口吻“哦,对了,你父亲名下的几栋房子也都留给了我,你,只有一张支票。丫头,你可要省着点儿花,不然就不够你花一辈子了”说完便走出房门,又忽然风姿卓越的回过头“说不定你像你那短命的母亲一样无福消受也不一定,你自己看着花吧!”
这一连串的所作所为像极了现代的小三穿着八十年代的旗袍打扮成七十年代的摸样,这样的女人妩媚到了极点,可也泼辣到了极点,明明自己是二奶,却搞得比大奶还排场!
黎秀琴这次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毕竟她想要达到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即使对方还只是个孩子,可是女人的妒忌心一旦产生,那就不会分你是什么人,她会像疯狗一样对你发起猛烈地进攻。都说女人是祸水,男人那,一旦成为祸水就一定是最祸的那场洪水,这场洪水的威力是其它任何都无法企及的!这个女人,她这一生都在妒忌那对母女,凭什么自己认识这个男人从开始到现在他爱的始终只有她们?她不甘心自己一人受尽折磨,所以,她一定也要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让他们都痛苦的活着。这一切都只因这个男人爱的不是自己,她发誓要让他失去生命里最骄傲的家庭和事业!
尤溪看着眼前安详地睡着的父亲,心里苦笑:呵呵,你最终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事业,你不是为了事业而放弃了妈妈吗?你选择那个女人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公司吗?你不是为了公司对她忍气吞声甚至···可你最终还是失去了它···
其实人生往往就是这样,总是在不断地追求与失去中来来回回。
尤天的尸体被抬回家,因为是农民出身,所以要按照家乡的习俗在家中停放棺木,点长明灯,要求子女、亲人守灵等等。到了晚上的时候,黎秀琴称自己太累,便留着尤溪和管家在楼下守灵,自己叫了保姆上楼去陪她。尤溪还是一直低着头不住的掉泪,时针指向11这个数字,尤溪已经在父亲的灵前跪了一天了,身体早已僵硬,极度的虚弱,管家递给尤溪一碗面条,“小姐,你吃点吧,你这样老爷和夫人在天上也不会高兴的”尤溪摇摇头“李叔,我知道,可我实在吃不下。”管家的眼突然就湿润了“可是···你爸爸他到死也没听到你叫他一声啊”管家擦擦眼泪,缓缓地从衣服里层掏出一封信“这是老爷临终前留给你的,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夫人发现”尤溪噙着泪水缓缓接过信,依然熟悉的字体想一股股暖流向她袭来,上面写着:
溪溪,我的丫头···你要相信爸爸是爱你的,我知道你一直为那件事恨着爸爸,可爸爸那么对你和妈妈是有苦衷的,请你相信爸爸好吗?至于为什么,爸爸不能告诉你。但是,记着,爸爸只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爸爸就要去陪妈妈了,爸爸希望你能快乐,爸爸知道你一直认为爸爸爱公司爱到疯狂,可是爸爸告诉你,在爸爸心中,对你的爱始终胜过公司。爸爸就要离开人世了,我不希望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的宝贝女儿还在恨我、误解我。丫头,爸爸只希望你这一辈子是好好地,是幸福的。爱你的大胡子···
尤溪读完后哭得更加厉害了,她早就该想到,父亲始终是爱着自己和母亲的,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她甚至痛恨自己一直在误会着尤天,哪怕在尤天死前都没有叫他一声爸爸。人,特别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多都是一直在做着却害人害己的事情,往往就是自己带给了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诸多的痛苦,可自己却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意识不到······尤溪小心翼翼地把信重新装好,然后,揣在怀里,把它们与心贴的很近很近。
尤天死后的这几天,每天都会有很多的人前来悼念。梁正凯副董?哦,不,公司已经改朝换代了,他现在是现任董事长。公司的那些人,他们脸上那难过的表情,都像蹩脚电视剧里放的一样虚假,甚至连那几句安慰的话语似乎用的都是同一个剧本的台词。呵!这有多么的讽刺,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讨好他们现在的黎副董吧。这一场场虚伪的演出和慰问,父亲根本就不需要!确实,尤天是个从来都不会把工作带进家庭的人,但黎秀琴却是个例外,尤溪根本没有见过这些所谓的董事会的成员或者是这个部门、那个部门的经理们,至于和爸爸一起奋斗起家的梁副董,尤溪只依稀有些小时候的记忆罢了,长大后,特别是母亲死后,几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也罢,反正在自己的心中,除了已逝的妈妈和一直被自己恨着地爸爸,其它的人都处在无关紧要的位置。尤溪的大脑像是被什么人猛抽了一根神经,突然想起爸爸在世时的一切,以及黎秀琴那天找自己关于遗嘱的事。在这个所谓的和谐社会中,总有那么一角,是如此的肮脏,像极了某些整洁的大街上总会有下水道的阴沟,发出让人反胃的恶心气味,从来无需隐藏或掩饰。只要不去招惹有关部门,永远就只是官方的解决方式而已!这就是人心,是人与人之间的丑陋,在这里被扒光了衣服的丑陋的思想,真实的暴露了出来。发出死尸一样糜烂的味道!
“尤溪,你还好吗?”尤溪回过头--是心悠,她满眼泪水的站在尤溪的面前,眼里全是心疼和担忧,“心悠姐···”尤溪开始像个孩子似的哭泣,在她心里的那道防线终于卸开了,终于不用披着一身防弹衣在这个地方与虎谋皮般辛苦的做着斗争了!虽然心悠是黎秀琴弟弟的女儿,虽然她把那个女人叫姑姑。可是当尤溪独自一人去了学校时候,当她在家里受了伤第一次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时候,是心悠在她的身边给了她温暖。所以,在那么多个日子的相处中,她对心悠早已没有防戒,只是把她当做自己心灵的一个暂时的依靠,她内心里深深地认为心悠与她的姑姑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是一个表里如一并且真诚善良的女孩子。
3七夜的到访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所以人们在后悔时最常做的事就是不断的回忆过去,因为这是唯一可以减轻痛苦的方法。但是现实的存在就是用来不断用来提醒你,回忆的虚幻性,也许这就是现实的存在的意义。现实太过于直接,以至于我们有时承受不了!
尤溪猛的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沉浸在过去如此之久,那时还在冒着炊烟的几个窗户的灯也已经休息了,看来自己还真的有暗自神伤的天分呢!尤溪自嘲着想。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反而让她清醒了些,她顺手拉好了窗帘,却感到一阵阵的寒意由背后袭来,这种阴寒是与深秋的凉意是完全不同的,只要你经历过一次便会永远的记得了。
尤溪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先前已经跟他见过几次面,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魔鬼现在就在自己的身后,尤溪的心中还是很害怕,“你来干什么?”说这句话的时侯,尤溪的心里真的很没有底,她的身体僵在那里,像是一个硬邦邦的木乃伊,只有两只鼻孔还在出气,连目光都不敢随意流转。“你说呢?”他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精美绝伦而白皙的脸在冷冷的日光灯下似乎越发的凛冽。他的棱角太分明,样子太精致,“非池中之物”,尤溪记得这是自己上次见他后的唯一印像。尤溪暗自懊恼自己的愚钝:自己应该在见他第一眼时就该知道他是不属于人类的,哪有长相这么完美的男人?有着女人一样精致的脸庞,却一点都没有那种阴柔的感觉。“你在想什么呢?”他的眼神像一道光从门口横扫过来,然后又自然地收了回去。“你不是魔···”尤溪不敢把那个‘鬼’字说出来,因为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人类这样叫他,要知道凭他的能力,要是想弄死一个人也太容易了。“你不是有特异功能吗?你猜啊?”尤溪的心还在为刚才差点说漏嘴而跳的厉害。“特异功能?那是用来形容你们的。”他直起靠在门边庸懒的躯体,然后以瞬移的速度直立在尤溪的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恶魔,上次就跟你说了,我是从地狱来的。”他的声音那么有磁性却又那么邪恶,尤溪感到全身的毛孔‘嗖’的一下全部打开了,甚至比第一次见他还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