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终迷】
我又梦到了那个让我难忘的元旦,那是我高中的时候,到了元旦的前一天我们全校都会开狂欢会,会把每个教室都用很多的装饰品布置成温馨的样子,会在学校门口挂起大大的条幅,会在走廊里放满气球。我们在那一天都会异常的兴奋,而那种兴奋大部分都来自我们天生爱热闹的情绪。
而我一看到稍微有些热闹的场面就会很感动的人,总是会让宏大的场面催掉了泪。我记得很清楚,那年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明明是上午十点不到天就像夜晚那么黑,而操场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很多的同学都在自己的班级里表演节目,看节目,也有很多的同学都跑到操场上去打雪仗,我和东游从拥挤的教室里逃出来想到外面走走,走廊里不知道哪个班级在放着张震岳的歌,很清新的音调让我略有浮躁的心很快就安静下来。我们快走到走廊的尽头所有的灯突然都灭了,全校都停电了,慌张的我在一片漆黑里寻找光亮却在黑暗里和东游的目光不期而遇。
很多年了,我常常在做这个梦,每次在最后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流下泪来,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感动的,只不过对于我来说,这样的时刻真的弥足珍贵。没有和那个深爱的人深情相望更美的事情了,而那一幕只有梦境才可以让它反复,才可以让我如此沉迷。
而在这一天,当我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我梦里的东游一如从前的躺在我的身边,他的呼吸那么的轻,眉头紧紧的皱着,嘴角却在微微的笑。我看着他的面孔觉得我的一切思想都变得没有现实意义。
我愿意放弃我所有的专横、强硬、胡闹、故作坚强,来到他的身边做一个安静、贤惠、善良的女子,愿意放弃自由去那座所谓的爱情的坟墓里满足的睡着,愿意放下所有的虚荣和嫉妒把心思都放在柴米油盐上,愿意顺从那些我曾诋毁谩骂的一切只为了和我眼前的这个人享受余下的人生。
我知道,他会变老,甚至也会在不久的以后开始脱发,他也可能会变得邋遢开始又啤酒肚,会变得世俗变得势力变得平庸,到了中年的时候可能也像那些大叔一样开始搞婚外情包养什么小三小四,到了更年期也会喋喋不休的什么事情都要管,到了老的时候会掉光牙齿会开始腿脚不灵便。可是,即使是想到了这些,我依然只想和他分享我的一生。只是,我还不肯定他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在我们进入爱情之前,我们已经伤痕累累,我一直在想,所有的方式都试过了,吵过、放弃过、分开过,都是那么的令人难过,可不可以—不分开了?——《80后》】
第二天清晨,我们无比欣喜的来到了那个秘密的海滩看日出,时隔那么多年,我们都没有了当年的悸动和狂妄,也没有了那种可笑的稚气和无底的贪婪。我们安静的站在一起,他牵着我的右手我依着他的肩,就好像在等待一件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发生,只有我知道我的心在那一刻是那么的平静。
太阳还没出现,可它的光早已让眼前的整片海都变得绚丽,我看到那种热烈的颜色慢慢的延伸到我的脚前,延伸到我的心里。等待日出是件美妙的事情,因为无论要等多久,你都知道它总会照常升起。
温暖的感觉蔓延到我的脸上,我闭着眼等待着最后的那一抹绚丽。我的心静如止水,没有往事的侵袭也没有顾虑的嘈杂,几乎空白的心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快乐。然后我的嘴唇感到了一阵的冰凉,我缓缓睁开眼,东游就在我的眼前,我看着他放大的瞳孔直直的缓不过神来。
然后我眼睁睁地在他眼睛的深处看到了太阳在海平面上浮出海面,那是我人生中最美丽的时刻了,而在我目光不及的地方温暖的热浪忽的一下偷袭了我的后背。
“错过了么?”
“我看到了。”
“哪?”
“在你眼里。”
那会是我看到的最美好的景色了,不是在任何一个地方,而是在一个人的眼里,在他的记忆里。
“嫁给我?”
“嗯。”
就是这样了吧,没有激动,没有喧闹,没有很多很多的表达,我在几秒里就决定了我们的以后,而这个决定就像是阴霾天里的一场大雨,酝酿已久。
【因为爱,我们要在一起,不是永恒也不求瞬间。——《向左爱,向右爱》】
【轻快地夜哨】
我仍旧以为自己在做梦,乐到我的心都开始隐隐的作痛。
很多的时候,当我在没有边际的梦里时,我常常相信那是真的,可是当我在无比真实的生活里时,我总以为是在做梦。
我们下了飞机后,我就接到了美浪打来的电话,她说她和大李大后天就办婚礼邀请我去参加。我们还简单了聊了几句,最后她问我会不会回到公寓了,我说不打算回去了,她却很诚恳的说大家都希望我回去,还说伊已经搬走很久了。于是,在那一刻我才想起来,还有那么一个人。一想起那天伊对我吼的样子我就心有余悸,委屈得心痛。可是又怎样呢,我已经无暇顾虑这些了。
本打算去东游那里住的,接过美浪的电话后我就决定会公寓,住了几年还是很有感情的,也很想大家了。于是,我们从机场直接会到了公寓。
公寓一点儿都没有变,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阵清香的草味,门前的草坪刚刚修剪过,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我房间里的一切还是那样安静的安置着奇怪的并没有多少灰尘,应该是美浪他们打扫的吧。
疲惫的我和东游连衣服都没换就倒在床上睡了。我是在凌晨2点多醒的,睡得口干舌燥去厨房找水喝,我倚在冰箱上看着窗外的路灯暖暖的样子感觉这半年就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门前槐树上的每片树叶都泛着金黄色的光,美妙的让我一阵眩晕。
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东游就站在我的身后,他的轮廓被窗外的微光照的很美,这么多年后我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看着他,厚实的肩膀和强壮的手臂让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搞艺术的,却有些像头脑不够的体育男。面前的东游冲着我笑,我看着他有点儿扭捏的样子不由的笑出声来。可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找我的茬和我斗嘴,而是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
他伸出的手里安静的放着一个闪着微光的戒指。他说那是他奶奶的奶奶留下的戒指,有些年头了。戒指有着很纯正的颜色,很精心的花纹中间镶嵌着椭圆的翡翠,是我甚至都没见过的很老的样式却一点儿都不显得土气,戒指微微有些变形,甚至在指环的位置上还缠着细细的红线。
我的手指感觉到戒指热得发烫,我看着东游把它慢慢的推过我的指节,竟然留下了泪来,我从没想象过这样的场景,在这样的夜里,一切来的都是那么的突然。
【旧相识】
天亮的时候,我已经忍不住要打电话给我老哥,告诉他我已经订婚了。我期待的激动和欣喜都没有那么的强烈,电话那边的他在很长一阵沉默之后,才缓缓的来了一句:哦,我知道了。我并不知道,他的这种反应有什么缘由,可能只是以为他一时间接受不了,才会这样,毕竟这来的突然。
刚洗完澡出来的东游腿磕到了衣柜角上正在嚎叫,我连忙走过去看是怎么回事。他的脚踝淤青很重,很快的肿了起来,我坐在地板上给他拿冰块敷着,他却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用手敲着墙角的小瓷砖。没过多久,我看着地板反射的阳光昏昏欲睡,却听到“啪”的一声。东游把墙角的瓷砖活生生地敲了下来,拿着瓷砖想狡辩的他看着我笑,我却瞄到瓷砖掉了的墙砖里好像夹着一本书,我新奇的叫东游把书抽出来。
那是一本看上去挺有年头的旧书,很厚的羊皮封面镶着金色的烫金字,看上去像是俄语,书页泛着很好看的黄色,我翻着书页以为会看到什么记号,却在书的最后一页里找到了线索。书的最后一页里夹着两张很旧也很模糊的照片,一张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小小帽子外是卷卷的头发,照片的表面裂痕很多已经看不太清女人的面容,但是凭借轮廓和姿势就能看出她的特别和不凡,另一张是一个男人,男人穿着军装,高大的身躯和笔直的站姿让他多了些传奇的色彩。
接过照片的东游发现,照片的后面还有文字,应该是些很有意思的话吧,可惜我们都看不懂。我说奇怪了这公寓里怎么会有这些呢,东游则说现在什么事情没有啊,那位男人很有可能是个俄军军官,那个女人很可能是他的爱人。
我说他们在最后应该是在一起了,东游说我想的太过唯美,他说那个男人可能在最后战死了,而那个女人在故乡等了他一辈子,我又笑他编造的结局太狗血。我说,可能人家只是一对兄妹呢,东游说太普通,他说女人可能是一位情妇,我又觉得那样有损浪漫。于是,在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我们都坐在地板上联想着照片里那两个人的关系和故事,不易乐乎。
而在最后,我们决定,一人保留一张照片,于是我小心的把那个男人的照片夹在了我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
【潘子林】
我接到后夏电话的时候,就知道这样的一天早晚会来临。
我早该知道,若后夏和梁伊在一起只会让他们都觉得尴尬和亏欠,现在本应该高兴的事情却让我这样的觉得愧疚,后夏的选择是因为顾虑我的感受还是她真正的初衷。
这场本来就错误的爱情到底还要伤及多少人?
虽然我对那个梁伊早有所闻,对他和灿的事也了解了那么多,可是当我看到允儿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并不会是梁伊的孩子,她只会是一个人的孩子,那就是穆东游。
无论灿是怎样的掩盖,我都明白她对东游的感情只会在她的生命里无限加深,而那种爱并不是我努力就可以去改变的,这么多年里我早已经明白,我在她的身边就是那么的无药可救。
那年,灿并不是在发现梁伊出轨后突发奇想就去了法国,也不是因为工作调动就提前回了国。东游在巴黎办画展的消息惊动了那么长的时间,她并不会只是因为巧合就再碰到东游,不然她也不会一下飞机就去东游那里一住就是几个月。而允儿是谁的孩子她其实心知肚明,她的隐瞒也许只是为了让东游可以不那么的愧疚。
我之所以不提及这些是因为我了解灿,她一直都把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生活分得很清,即使是深知自己所爱却还能和另一个人托付终生,即使自己的心早已失控却还是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直都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如指掌,保持观望。
而这些,除了我谁也了解不到。
我本以为我会在这样的秘密里和灿平淡的过完这辈子,可是现在,我不得不选择我最不愿做的选择,如果后夏不能了解这些,那她以后的生活会像我的一样。我可以让我在爱情里这么的卑微,但是我不愿看到我的妹妹也和我一样,过着欺骗自己,安慰自己的生活。
如果,我们的爱情生来伟大,那在这样伟大的事件里,只有我们自己才是足够真实的,因为在华丽的表象和虚幻的感觉里,只有我们自己才需要面对和承担所谓的真相。
【陆上的人喜欢寻根究底,虚度了光阴,冬天忧虑夏天的迟来,夏天忧虑冬天的将至。所以他们不停地到处走,寻求一个遥不可及…四季如夏的地方…——《海上钢琴师》】
【又一次看花开】
美浪和大李的婚礼简单有温馨,简单的几样菜式却都是大李精心的烘焙,没有华丽的礼服,没有很多的亲朋,没有老土的司仪,更没有那么多没什么意思的程序,只是新人们只字片语的表白和对亲友的感谢和祝福就足以让人觉得幸福。
我坐在靠近美浪的地方,在明亮的灯光下感觉就像是在参加自己的婚礼。毕竟这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最盛大的一刻了,那一天过后她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一个家庭里的女主人。从那一天起,她的快乐就有了新的内容,她的成熟会不断的代替她的美貌,她会在岁月无情侵蚀的时候感觉不到难过,她的美也会变得理性而富有沧桑。
【潮汐一进一退】
哥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用盐水擦拭那枚戒指。上了年头的东西特别容易损坏,因为是纯金的质地就会有很多的划痕显得伤痕累累。我一边看着手指上散着微光的戒指一边听完了他要说的所有的话,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怎样?又能怎样?我根本不会因为这些就轻易动摇,只是他说他刚刚给东游打过电话,他现在已经知道,然后我就开始真的害怕了。
东游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我笑着跑到他身边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他缓了半天神儿才笑着回应我。虽然知道彼此都知道,可是我们谁都没说破。依旧像往常那样又说又笑,打打闹闹。
【这次,我并不是想要隐藏我的难过,只是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沉浸在这暗无天日的迷失里。】
【太匆匆】
今早,东游说过明天想和我去南城看允儿。
其实,当东游给我戴上戒指的时候,我就曾想过我们以后可能会有孩子,可是即使我想的那些都还没发生,他就已经是一个四岁小孩的父亲了。而我,竟然没有嫉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好像这一切的发生原本就合情合理。
以前在爱情里我们都不自觉地变得幼稚,现在我们却也在爱情里变得成熟了。也是,人生这样的短暂,如果能和自己爱的人结伴度过,那无论再发生什么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奇遇】
我上网的时候,无意中在翻译软件了解到,那天我和东游在砖缝里找到的那两张照片上俄文的意思是:亲爱的,为什么我们偏要在这战火纷飞里回眸相望?我讨厌战争,我讨厌听不到你的消息,你知道的我有多么的懊恼这样的相逢。可是我想,能够遇到你已经是我最最开心的事了,我知道,我们永远都不会分离得太久。
【美丽人生】
听说北城和南城之间的动车已经运行,因为从没坐过就准备这次做动车去南城。因为到了南城要正式见我父母和允儿,没有经验的东游显得很紧张。他甚至在早上还穿了新的衬衫和皮鞋。
动车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我和东游并肩坐着,傍晚的阳光温暖的照在我的脸上让我睁不开眼,我享受着这种美好的温暖一时间困意十足,还没闭上眼睛到睡着就感觉到东游的头也抵住了我的头。
也许是我睡得太香,我竟然还做了梦。我梦到了我们小的时候,我梦到了我穿着其实我从没有穿过的白色裙子规矩地坐在我家的饭桌边上,家里没有人可是阳光厨房的窗户上照射进来把整个饭厅都照的暖暖的,我安静地坐着还把双手放到了膝盖上不敢乱动,然后东游就推着房门进来了,他的脚步那么的轻,踩过的地板都映着金黄色的跳跃着的光,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然后我也笑了,笑得闭上了眼…..
梦境总是那么的真实,可是终究是要醒的。可是,这次的清醒却是那么的不同以往,我只感觉到自己被狠狠地甩了出去,然后是狠狠的着地,我听到自己骨头清脆的折断声,疼痛也紧接着袭来,然后我眼前的一切都变成黑色。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在我生命里没有什么是真实的,也许我学过的那些很有道理的公式和理论也都是假的,它们可能都没有那么的神奇和经典,可能只不过数字的拼凑文字的叠加,是某个人在无意间的突发奇想和胡编乱造;我遇到的那些人也可能只是我的异想天开,他们的情感和语言都来自为了打发时间的不经意;也许我经历的人生就是银河系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的谎言,而我也只是个笑话。
可是即使是到了这样的时刻,当时间和空间在我的生命里第一次静止,在尖叫和哭喊声中,我的整个世界里,唯有我眼前的你依旧是那样的清晰。
我的地平面在摇摆,我的耳朵里呼呼地刮着风,我的每一寸皮肤都像布满了流淌着脓水的冻疮,我的鼻里像灌进了很多剂量的刺鼻的消毒水,酸得我眼泪流。也许,这就是我最最难堪,最最难过的时候了,我看到了眼前的自己正在一个看似很美好的世界里沉沦,而且永世都没法超生。
终于,所有的如果都变成了如果,所有的可能还依然是可能,所有的过去都真正的过去,而所谓的未来还是没有来。我的委屈和难过都在这一刻变得安静,我再没有像以往那样的躁动那样的狂躁,因为我明白,这一切的发生其实已经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在爱你的这条路上我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我依旧欣喜。
对的,我依旧像小时候看到你时那样,那样的开心,那样的欣喜,遇到你后我就深深的知道,有时候满足并不是来自于得到多少,而是保留住了多少。曾经拼命反抗命运的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变得这般的顺从,我再也不想去反抗什么了,只求能触碰到你伸过来的手指。【我一直坚信,那些我们曾以为错过的、失去的、怀念的,遗忘的,其实终有一天是会再见的。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天堂,我们的自己都不会永远是孤独的。】
2011年7月23日,20点30分左右,在温州南站附近,杭州站开往福州南漳的D3115次动车组列车,撞上了因雷雨停在铁路上的D301次动车(北京南站开往福州站),导致D301次1、2、3节车厢侧翻,从高架上坠落,损坏严重,4车厢悬挂桥上,D3115次15、16车厢损毁严重。
事故造成40人死亡,约200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