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威迩集团召开的股东大会,我将参加。
有许多事我不懂但必须懂,这得感谢纪姐的教诲。
威迩集团是以家电制造业为主的综合性企业集团,目前有三家子公司已经上市。
这次股东大会其中有二个非常重要的议案。
一,集团整体上市的方案。
二,收购美国车企菲特。
纪姐反对收购。
从私心上来说,钱森这个人不可用不能用。四年前,钱森的进口汽车贸易公司起死回生后,他的生意蒸蒸日上,在业内颇有影响力。如果向汽车行业发展,身为股东的钱森毫无疑问会被重用,真正进入威迩集团任职,这是纪姐最不能容忍也是最不愿看到的事。
从客观上来说,威迩集团虽然是以通过为黑白电视机生产塑料调台旋钮起家的,一步一个脚印,有很扎实的功底,向汽车行业发展不是没有基础,但目前已经度过井喷式发展的中国汽车市场,消费逐渐理智化,汽车销量增长率逐年放缓,未来汽车市场消费情况扑朔迷离。
主观上,纪姐认为徐天明比较适合稳扎稳打。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超负荷运转无论对人还是对集团来说,都是不可取的。
收购美国车企是身为董事长的徐天明提出的。徐天明上任之后,没什么大动作,他应该是很希望自己在父亲原有的事业上有所突破,有所建树。
如纪姐所料,董事会通过了收购方案。现在就看股东大会的结果。
在利益和金钱面前,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容易。更何况,在没有看到结果前,谁也不能说谁是正确的。
我不了解集团公司的事,但我了解徐天明。我认同纪姐的看法,徐天明的个性更适合稳扎稳打,尤其是他现在根基尚浅。
根据继承法,我分到了一部分的财产,其中一部分是威迩股票,但还远远不够。
从目前的形式来看,如果能争取到二位股东的支持,那么威迩集团就很有希望还是纯粹的威迩集团,还是徐任之走之前的威迩。
这二位股东其中一位是郝伯。郝伯看上去和气可亲,但纪姐说这样的人最可怕。
另一位是齐叔。不苟言笑的一位长辈,纪姐计划从他夫人那里着手。
对于商场上的一些事和一些应酬,怎一个头疼了得!
说好听了是运筹帷幄,其实就是算计。
纪姐听到我这番言论,无奈地摇摇头,“在你眼里,《孙子兵法》是不是该改名叫《算计大法》?”
纪姐越来越知道我这人不但幼稚还懒,所以有时的应酬,只要不是太为难我,她总是带上我一起。
这天,纪姐和我一起去齐叔家拜访齐夫人。
纪姐称这位齐夫人为红姐,我顺着辈份叫红姨。
红姨一直就好奇我,今天看到我,不由得啧啧啧:“果然是个美人坯子!”
“我也这么认为。这丫头是越来越出落得水灵了!穿现代装漂亮,穿汉服更漂亮!”
“穿汉服?”
“是啊!别看她年纪不大,她可喜欢看古装戏了。”纪姐在引话题。
“你喜欢看古装戏?”红姨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小时候娘娘经常带我看戏。我娘娘是浙江人,她喜欢看越剧。”我说。
“喜欢看越剧?”红姨好象不太相信我会喜欢看戏。
“她还会唱呢!”纪姐接道。
“真的?”红姨瞅瞅纪姐又瞅瞅我。
“会一点。”没想到,自己喜欢看戏唱戏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太好了!“红姨说着兴奋地拉起我的手,”你会唱哪派?”
“你觉得戚派怎么样?”我还没开口,红姨便接着问。
想了想,我答:“《血手印》我挺喜欢的。”
“哦?我最喜欢的就是戚亚仙唱的《血手印》!”红姨两眼开始放光。
“嗯,特别是法场祭夫那段,好感人!”这是我的真心话。一个富家小姐不嫌幼时定亲的男方穷困潦倒,不顾男方即将问斩,抗父命,赴法场,这样一个女子,怎能不让人动容?
“是啊!每看一遍我就掉一次眼泪。”
纪姐已经被完全遗忘。红姨仍然拉着我,“有人说戚派就是一个哭腔。放屁!”
我也听到过这样类似的评论。喜好因人而宜,但一种唱腔有一种唱腔的特点,不能以个人的喜好偏执地评论其长短。
于是我说,“戚派唱腔很婉转,有韵味。”
“对啊!我特别喜欢戚派!”
红姨和我从《血手印》讲到《玉堂春》讲到《盘夫索夫》,我感觉她是一个直爽又贤惠的妇女。平时可能很少有人和她说戏,所以遇到我,她便滔滔不绝,话题不断。
后来,红姨居然和我一起上网看汉服。有家我常逛的中国风服装店,原创设计。歪打正着,没想到红姨一看到就心仪了,在我的参谋下,她拍了好几套预售款。
纪姐倒也自得其乐,在一旁玩手机。
我们被红姨留下来一起晚餐。齐伯有事没回来,齐公子齐小姐也各有各的事。偌大的别墅只有红姨一个人。
我有些感慨。不结婚,一个人;结了婚,也有可能是一个人。
钟点工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红姨却吃得很少。
“这把年纪了,不敢多吃!”红姨笑笑,“你们多吃点!不要客气!”
人其实没有确切的外向和内向之分,冷漠和热情之分,合拍了就愉快。
离开的时候,红姨一直送我们到门口。
“陌芊!”正要上车,忽听到有人叫我,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陌芊!”又是一声。
我不能不回头循声望去。
子奇站在离我数米远的地方,被她母亲拉着。他身体用力向前,一只小手臂也在使劲。
我犹豫着还是向他们走去。
“三姐。”我礼貌地叫了声子奇的母亲。
子奇的母亲冲我礼节性地点点头。
“子奇,好久不见!”这个子奇,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高了不少。
子奇高兴得伸手来拉我。我自然而然地也伸出手牵他。
“你为什么不来我家玩了?”子奇仰脸问道。
孩子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我不知所措。
“陌芊阿姨忙!”子奇的母亲替我打圆场。
子奇的小手牢牢地抓着我的手,“你也有很多功课要做吗?和海哥哥一样?”
“是啊!和你海哥哥一样!乖,别吵阿姨了!”子奇的母亲说着拉起儿子想走。
这时,有辆车停了下来,停在离我们不远的马路边。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小叔!”子奇喊道。
子奇的一声“小叔”,应证了我的第六感。
我连忙放开子奇的手,并冲他摆摆手,“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