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卖场的客流量比平日多。
趁着空档,冯慧先去吃饭了,我和张雨珊看柜。
“一会吃饭?”胡波走来问我。
“叫上周义君一起。”这个可爱的快递小男生,走到哪都惹女孩子的喜欢。当周义君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起他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她对他的喜欢。女追男,隔层纱。虽然周义君没有明确表示过,但胡波心里应该是清楚的,他又不笨。从胡波的态度上来看,他并不排斥她。而我这个电灯泡,不当还不行。周义君说如果只有他们二个人会惹闲话,她担心胡波有所顾虑不和她一起吃饭了。
一扭脸,看到冯慧回来了。
“今天晚上吃什么?”我没话找话说。
“有萝卜排骨汤。”
“张雨珊,我先去吃了。”张雨珊喜欢最后去吃饭,她说这样时间好混。
这时专柜只有一位男顾客。
当我拿着用餐袋准备离开时,那位男顾客指着一款T恤冲我喊道,“你!拿这件给我!”
“请稍等。”我转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这件什么号?”拿着我取下的T恤男人问。
“L号。”
“我穿多大的?”
“这款L号的应该适合先生。先生可以到试衣间试穿。”
“什么叫应该适合?你是不是营业员?培训过没有?”
“先生,”我走过去将试衣间的门打开,“您先试穿,如果大小不适合,再重新给您拿。”
男人不说话,进了试衣间。
“我去了。”我对站在一旁的冯慧说。
还没走二步,试衣间的门就开了,“不合适!”
“我说你!”我的背被人用力点了下,“重新给我拿一件!”
“冯慧你来吧!我去了。”我非常反感男人这样的动作!
“不行!就是你!重新拿一件!”
有顾客进柜,冯慧过去招呼,我只好自己应付。
“走啦!”周义君在过道冲我招手。
“你们先去,我一会就来。”
“你快点!我们先帮你占个位置。”
男人不知道究竟是色盲还是故意为难我,不管什么颜色什么款式,他都命令我拿过去让他试穿。
冯慧跟我耳语,“看他样子也不像要买的,你随便应付应付得了。”
那个男人就不是能随便应付的,今天这状况明摆着是找岔来了。
这时去洗手间的张雨珊回来了。考虑到把烂摊子留给她也不好,我想等应付了再去吃饭。
很快,试衣间的门又开了,“不行!换一条!”
我转脸看过去,没想到他会向我扔裤子,裤子就这样砸了过来,劈头盖脸地,我眼前瞬间黑了一下。
脸上火辣辣的,随后脸颊感觉到一行凉意。
“出血了!”这是张雨珊的声音。
我抬手摸了摸感觉凉的地方。
手指粘粘的,拿到眼前一看,血。
耳边是张雨珊激动的声音,“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营业员好欺负是不是!”
男人可能也被吓到了,吃惊地看着我的脸。
我反而平静地看着他,“如果您不喜欢这款裤子,您可以把裤子留在试衣间也没关系,但您不可以这样不尊重人随意将裤子扔过来!”
男人像是才反应过来,拨跑就往电梯跑。
一个身影迅速追上,一把将男人抓住。
这时已有不少人围观,有几个围观者和胡波一起押着男人回来。
“向她道歉!”胡波厉声道。
“道歉!”
“早就看他不是东西了,一会让人家拿这样一会让人家拿那样,是男人就干脆点!要买就买,不买就不要麻烦人家营业员!”
围观者七嘴八舌,我不想这样。也许男人是在哪受了气,想找个地方出出气。
我问冯慧,“办公室有创可贴吗?”
“可能有。我去看看!”张雨珊同情地看着我,“你先去洗洗吧!”
胡波不肯放行男人,我却顾虑以后。在卖场发生争执,有哪家公司会在员工和上帝之间选择员工的?而且,那男人看到我脸受伤时的表情,并不是那种无赖男人的表情,他眼里充满了惊讶和茫然,好象受伤的是他一样。
“谢谢你胡波!不过我这也没什么大碍,算了!”我想还是小事化了吧。
“我警告你!”胡波大声斥责面前低着头的男人,声音大得似乎是在向像大家宣告他的某项决定。“如果以后你再来找她麻烦,老天爷不劈你我都要劈你!”
我眼眶犯潮,一个人默默地去了洗手间。
我去了五楼的洗手间,那人少。
左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条血印子,血已经凝固。从镜子里看顺着脸颊流淌的血迹,如果洗手间的灯光再暗点,都快成鬼片了。
工作衣上也有几滴血迹。没想到纸吊牌会这样锋利。
脸容易清洗,衣服上的印子却擦不干净。
周义君在找我,找不到我就打我手机了。
“没事了!好了!”我笑着对电话另一端的周义君说。
“你让我看看!到底伤得怎么样?”
“好了,我马上过来让你看!”
下到楼梯拐角的时候,遇到了冻课。
“看样子已经不需要创可贴了。”冻课歪着脑袋看了看我,说道。
“嗯,已经不流了。”
“今天你早点下班!”
“没关系,我没事。”
“以后遇到这样的顾客,找主管。”
我不说话。从头到尾,我看不出冻课是什么态度,是责怪我没有以顾客为上帝,还是责怪我没有灵活机动?
“我送你回去,柜上我让李微去帮忙了。”
“谢谢!我自己回去。我家很近。”
“是不是觉得我的提议多余?”
“没有!”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送你回家。要不然我真成冻冰棒了!”
原来他知道他的外号。我不禁笑了。
“衣服上也有?”
“啊?”看冻课的目光停留在我胸前我才反应过来,胸前那片被我擦洗得有些湿了,“还好,只有一点点。”
冻课眉头紧皱。“以后我当班,你就打我电话。”
我没明白冻课的意思,紧接着冻课又说,“你去换衣服,我在员工道的出口等你。”说完转身走了。
我愣在原地,想着冻课的前一句话,他是让我以后有事找他?
“早知道这样,我就拉着你一起吃饭去就没事了!”周义君看到我的伤之后又是懊恼又是气愤,“变态!居然把裤子扔你脸上!TM的变态老男人!”
对那个男人,我并不愤恨。虽然一开始我对他的言语、动作感到反感和厌恶,但当他发现他弄伤了我的脸时,他那表情让我恨不起来。
胡波发短信说在楼下等我,他送我回家。当他知道冻课要送我时,他也就没说什么。
从胡波的语气里,我听出他们可能是在担心,担心那个男人还会来找我麻烦。
我也感觉到了,那个男人今天是有意针对我的。但我们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