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我卑劣下作,只知道耍阴谋,使小计么?”
“那是自然,辽国铁骑纵横天下,哪里是你能抵挡的了的?”萧凤舞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安雅看着她,目中满是杀气,凌厉的光芒迫得萧凤舞向后退去:“我的大长公主殿下,西北草原上最美丽的女人,辽国地位最为尊崇的公主。”
她一步步走来,缓缓的靠近萧凤舞,冷冷的开口,犹如冬季最寒冷的东风,让人从骨子里感到畏惧:“请你告诉我,难道是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中计的么?”
她笑着,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萧凤舞,是你自己下贱,是你自己脱光了,拉着纪将军不放手的,凭什么去怪别人?”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可能在战时相信一个来自敌国的人。”
她一字一句,丝毫不留情面,将萧凤舞引以为傲的自尊踩在脚下无情的践踏:“你被你的自信蒙蔽了双眼,被你的自以为是遮蔽了耳朵,更被你的愚蠢无知塞满了大脑。你蠢笨如猪,辩不得真伪,哪里怪得了旁人!”
萧凤舞一时僵住,万万料不到她会突然发怒,沉下脸来,将这一切说透,顿时哑口无言。
“我虽不能保证我这一生永不输给他人,却断不会像你,将自己的无能和怯弱,推到别人身上。”
她生硬到极致,冰冷的不带有一丝感情的说道:“你今日的每一步,都为你的明天埋下了伏笔。若不是你贪图男色,纵欲无度,王庭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攻陷?疼爱你的父王,又怎么会在本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受到如此大辱?这是你咎由自取!就算是死了,也休想赖到别人的身上。”
说罢,安雅迈步走向屋外,只留下一句话:“你要是想死,就死的痛快点,不要磨磨唧唧的,完事了我好把你丢到乱葬岗,喂狗去。”
车驾缓缓的离开宫门,驶往回府的路上,安雅掀起厚重的,由毛毡做就的垂帘,小心的探出头,去看街上的行人。
现下不过刚刚天明,往日里,她还窝在府中酣睡,不曾见过大魏的早市。
挑着好大一堆柴火的青年,背着沉重背篓贩菜的农妇,堆着层叠蒸笼卖着早点的老者,每一个人都深深的印在她的脑中。
离宫城已经很远了,萧凤舞方才的一举一动,却还在她的眼前萦绕。
那人怨毒的神色,仿佛炉中的炭火,又如这冬日里最冰冷的寒冰,让她觉得好不自在。
她隐隐的听到驾车的马夫在呵斥着挡道的平民,道旁围观着,看热闹的人群慌张的跑到街边。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些人啊,明知道隔得再近也不可能看见她,为什么却还要冒着被鞭打的风险挤上前来呢?”
如果她不是赫赫有名的昭宁公主,不是三科登顶的状元公,这些人是不是还会这么疯狂。
她苦笑着,喧哗中慢慢掀开了车帘,蹲下身子,钻出了车驾。
围观的人潮,毫无预兆的就忽然安静了下去。
绚烂的朝阳下,她步出马车,低头侧眸,凝望眼前的人群,露出最和煦的笑意。
她扶着马车走下来,满身的饰物和叮当玲珑的步摇,看的众人艳羡不已。
虽然安雅已经刻意收敛,将平日里的嚣张霸道悉数藏了起来,却还是免不了从骨子里透出的,这些市井之民所没有的雍容华贵。
她轻声问道:“老伯,你的包子多少钱一个?”
“不要钱,公主要是喜欢,拿去便是。”她听着老人满是惶恐的声音,心中不由得有些怆然。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本该是国家主人的人却要这般的卑躬屈膝,状似蝼蚁?
为什么一个国家最重要的百姓,反倒这样惊惧不安?
她不喜,更加不愿!
她转身,满身的珠玉首饰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第一次,拖着让她厌倦到极致的宫裙,缓步走在早市的街道上。
周围的人群惊异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解的看着这个身份高贵,让人不敢直视的女人,心中惴惴不安。
“我要权利,我要这世间最尊崇的地位。”她在心中,郑重的起誓:“我惟愿天下承平,百姓能够拥有自己应有的自由;我惟愿世间众生,生而平等,人人生而为王!”一月后,正是京中景致最好的时节,春意融融,万物复苏。
大魏和辽国的盟约也已经正式签订。
两位公主同日下嫁大魏的皇家婚礼,成为轰动京城的盛事。
百姓们说,一个是为国有功的盖世英雄,一个则是他们的皇。人人都交口称赞,好一双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纪阿四的聘礼数目惊人,像是和谁赌气一般,件件都价值连城。抬箱子的兵士,足足有二百人之众,排了将军府门前整整的一条街。
皇上下的恩赏更是令人目不暇接,一连三日源源不断的抬进将军府内。
萧凤舞淡淡抬眸,含笑将一只宝光耀眼的凤簪插到发间,看着镜中的自己端庄沉稳,笑意雍容。
她的手指顺着脸颊划过,慢慢的在脸上磨搓:“既然非要做这位将军夫人,我便好好的做下去。”
她冷冷笑着,神色森然,脑中闪过纪阿四赤果健硕的身形,却又笑的妩媚:“不就是一个男人么,难道我还驾驭不得?”
她起身,一个一个的打开放着众多珠宝的红木箱子,笑的惨淡:“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只不过你是大魏的将军,不得不那么做,是不是?”
“没关系,过了今夜,你我便是夫妻了,我又怎么会怪你呢?”她挑出一根莹白光亮的玉带,缓缓的系在腰间,面上的笑意愈加的浓厚。
浑浑噩噩间,萧凤舞被喜娘牵引着,拜了堂,又被引入洞房。
她忐忑的坐在床边等着那位良人,虽说早已不是少女,可像这般身着喜服,嫁为人妇,还是让她的心绪难以平静。
不知何时,她听到屋外的礼乐声渐渐停止,她交叠着双手,静默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