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扶苏看了看窗外天色,眸色微沉。这李家的奴才是怎么办事,仅仅是通传一声罢了,竟然去了这么久仍不见回来,难道当真不把自己这个皇长子放在眼中不成!
“扶苏公子……”怯生生的声音轻声唤着,三分敬七分惧。
抬眼见是方才进去传话的婢女,缓缓立起身来,“我是否可以进去了?”
“公子请留步。”那婢女慌乱地伸手阻止扶苏欲前行的步子,“小姐……小姐……她……”
“大皇兄,你还不懂吗?幼娘不想见你。”清亮的声音悠悠自内传出。
“胡亥?”扶苏诧异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那大步走出的人正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
“大皇兄真是诚意可嘉。竟然在这里枯坐了两个时辰还未拂袖离开。这番心意,连我这个做弟弟的,都为之动容。”胡亥闪亮的眸间是毫不掩饰的冷嘲热讽。
知道与胡亥多纠缠无益,转而望向那名无措望着自己与胡亥的婢女,“告诉幼娘,她不出来,我不会走的。”
“胡亥公子……”那婢女没有动步,竟然求救地望向了胡亥。
眼前的状况委实让扶苏意外。他不知胡亥是何时与李斯有的交情,更不明白何时起,他与丞相府内下人的熟络程度竟然已在自己之上。
“大皇兄,没用的。幼娘不可能会见你。”胡亥收起脸上的笑,冷冷望着扶苏道。
“是吗?那就看一下,是你比较了解她,还是我比较了解她。”扶苏再次坐下,望向胡亥的脸上已是一派从容。
眼见陷入僵局的婢女连忙转身去搬救兵。
“你怎么会在这里?”扶苏幽幽问道。
“这世上只要你去得的地方我都能去。”大家都是皇子,他扶苏凭什么就高众人一等?
听闻这孩子气的答话,扶苏扬唇浅笑,“幼娘的心,不是你去得了的地方。”
胡亥一时语塞。
“扶苏哥哥,这话未免也太绝对了。”伴着一阵金玉相碰的清脆声,幼娘那娇滴滴的声音在空中溢了开来。
扶苏望了眼胡亥,低声道:“看来,还是我比较了解她。”
胡亥眼见幼娘竟然出来见扶苏,脸上不由浮现出不悦来,“不是让你不要出来,由我来解决的吗?”
幼娘抬眸看了眼胡亥,眼神径直移向扶苏,“可我想亲自和扶苏哥哥说清楚。”
那双原本还略带哀怨的美眸,一触到扶苏更是复杂了几分。
“扶苏哥哥,我和……”
“先听我说。”扶苏走上前去,温柔却不失劲道地握上幼娘圆润的双肩,“幼娘,嫁给我吧。”
李幼娘如何也未料到扶苏竟然会对自己说的是这句话,原本冷漠的脸上起了一丝波澜,“那你准备怎么安置小柔?”胡亥冷声打断扶苏,带着审视的星眸与李幼娘那回望的眸在空中交汇。
“我会安排她出宫。”扶苏注视着李幼娘,以保证的口吻道,“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李幼娘不语地望着扶苏,眸中的复杂转为深深的绝望。沉默了半晌,才微启朱唇,“她不用出宫。”
扶苏察觉出李幼娘的神色有异,“幼娘,你的意思是?”
“幼娘已经答应嫁给胡亥公子了。那个宫女你高兴怎么安置,都与我无关。”说时,一向娇媚的声音都冷了几分。
“大皇兄,我们兄弟还真是有默契。我也是来向幼娘提亲的。”胡亥嬉笑道,全然没有一点正经的模样。
“提亲?”怎么可能?胡亥和幼娘虽然年龄相仿,可两人自幼便是水火不容,“可你俩从未相爱过。”
李幼娘听扶苏这样说,不禁露出嘲讽的笑来,“难道你又是真心爱幼娘吗?”
“所以你选择了胡亥。”那的确是幼娘执拗个性会有的选择。宁愿选择她根本讨厌的胡亥,也不会选心不在她身上却被她深爱的自己。
“那我先恭喜你们了。”心中有着的深深失落被平和的语气所掩盖。
李幼娘怎么也没料到,扶苏竟然放弃自己放弃得如此风轻云淡。一双美眸不由狠狠地盯着扶苏,恨不能单单用双眼就能将他千刀万剐。
“大皇兄到喜宴那日,可定要多喝两杯。”胡亥斜了斜唇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自然。那为兄就不打扰你们了。”扶苏说罢,抱了抱拳,便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丞相府。
“胡亥……你料错了……”李幼娘眼见着扶苏那挺拔离去的背影,所以的武装刹那崩溃,整个人无力瘫倒在身旁婢女的怀中。
“不可能!扶苏绝不会放弃你的!”身边这个女人是意味着半壁的江山。扶苏心心念念觊觎着父皇的龙椅,如何也不可能为了晏落放弃李幼娘。
“胡亥。”李幼娘忽然沉声唤道。
胡亥回首去看,只见她眼角仍残留泪痕,一张貌美如花的容颜上已收起所有的委屈与伤痛,只剩下一片冰冷,“我们成婚吧。就如扶苏所愿,成婚吧。”
胡亥深深望了李幼娘一眼,淡寞道:“一切都是为你而设的局。你愿意走到哪一步,胡亥都乐意奉陪。”
“我真想杀了那个女人!”李幼娘咬唇愤然道。扶苏真当自己是痴傻不成。安排她出宫?分明就是想将她养在宫外!“不许动她。”胡亥出声阻止。
李幼娘失控地摇着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为那个贱人而这样对我?为什么?”
胡亥走上前去,一把自婢女怀中将激动之人拥入自己怀里,声音静得像平静湖面:“你不许动她。因为她是我二皇兄的。除了二皇兄,谁都不许动她!”
李幼娘心上微微一跳,为胡亥的怀抱竟然是如此温暖。仰头去细望那个自己从未留心过的小皇子,不自禁地面颊发烫。曾几何时,那个拖着鼻涕只会胡闹的小皇子,竟然在自己未曾留意中,已经不知不觉长成了伟岸俊美的成熟男子。
扶苏静静望着对面的人,黑瞳中满是凝重,“如此说来,胡亥会向幼娘求婚,根本就是早有图谋?”
黑暗中,那个声音温文应道:“不错。他们想拉拢李斯并非一日两日了。”
“原来早就盘算着冲我而来了。”扶苏泛起一抹冷笑,黑瞳中平静不再。
“公子,下一步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原以为还不会这么快来临的夺权之争,却不料在自己未知之时,已然开始。
“你先去吧。莫要叫人察觉了。”扶苏在暗色中朝那背光之人挥了挥手。
对方恭敬地施了礼,悄悄消失在夜色中。
“咚。”始终隐忍着的拳终于重重砸上桌面。
“扶苏公子,你没事吧?”守候在门外的春桃听到屋内传出的巨响,连忙出声探问。
“去帮我把晏落找来!”扶苏静静注视着自己关节泛红的拳,向春桃吩咐时,竟然直呼出了“晏落”而非晏柔。
很快,门外便响起了两个匆忙的脚步声。
“公子,小柔姑娘到了。”春桃的声音再次由门外传来。
“让她进来吧。”扶苏将拳收入袖中,抬眼时,已掩去脸上所有的愤然与不甘。
“你找我?”晏落一双秀眸温和地望向扶苏,自然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扶苏含笑冲她颔首,“如今若是让你单人一骑,你可还行?”
“应该没什么问题。”晏落奇怪扶苏好好地找自己来,竟然只是问自己这个。虽然自从失去武功之后自己娇弱得跟寻常女子无异,但毕竟自小到大都是在马上随舅父漂泊天涯的。
“那很好。换上那套衣服。”
顺着扶苏的视线,只见桌上正整齐放着一套崭新的宦官服。
“扮宦官?”为何不是扮宫女而是宦官?
“我要带你去个地方。”扶苏说着朝大门迈去,“我去安排马匹。你尽快。”
晏落望着那套宦官服,百思不得其解。扶苏急着要带自己出宫?究竟是去哪里呢?为何不待明日而要急在今晚?
一路追随着扶苏在夜色中的那道白色身影。他有心事。虽然他常常都是沉默的,可只在有心事时,他才会自那深宫外逃。
其实,她早就发现一件事了。扶苏并不眷恋这巍峨的秦王宫,甚至应该说,他对这座繁华的宫殿根本就是带着隐忍的厌恶。可为何明明讨厌着,却还要将自己整个沉浸在宫廷争斗中,而且常常让人感觉他是乐此不疲的?
“我们到了。”
恍惚之人眼见自己追随之人已勒马停在原地,连忙急拉缰绳。胯下骏马猛地被勒止前行,不禁扬蹄高嘶。
“啊!”手中的缰绳被马这一挣竟然意外松脱了去。随着马身的高昂,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
“当心!”扶苏话出口的同时,人已飞身跃至晏落所骑的马上。
坚强有力的臂膀自她纤腰穿过,稳稳拉紧了被她松开的缰绳,同时也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惊魂未定的人,一张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歉意,“对不起。我没想到,自己的力气竟然……”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扶苏沉声道。若非自己,她怎么可能落到这连缰绳都握不牢的地步?
“扶苏。”温软十指覆上他紧握缰绳的双手,回首望着他的秀眸湛亮若星子,“我喜欢如今的晏落,真的很喜欢。所以,请你也不要再以愧疚的心情来对待如今的我,可以吗?”
黑瞳幽幽探入她眸底。他沉默着没有言语,双臂却已不自觉地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忽然,身旁的那幢府第传出吱呀的开门声。
“扶苏公子?”探身而出的人显然是借着月色已认出了来人,可声音中却满是不确定。
“是我。”低沉的声音飘荡在夜空中有着动人心神的悠扬。
“真的是公子!”那人确定了是扶苏,连忙将大门洞开,“快进来吧。”
晏落很是奇怪,为何这开门之人的语气似乎对扶苏的到来又盼又怕?
在扶苏搀扶下翻身下马的人,无意见看了眼门楣的匾额,褪色木板上三个金漆的大字——“思恩堂”在银色月光下散发着明亮光芒。
“扶苏,这是哪里?”晏落轻拉了一下扶苏的衣袖问道。
“我母妃的清养之地。”扶苏淡淡答道。
扶苏的母亲?身为皇妃,她不是应该在皇宫深院才对吗?为何会置身在这咸阳城不起眼的一隅?
引路之人将两人渐渐带到光亮下,晏落这才看清,原来是个面容清冷的端庄中年妇人。
“公子,可要命人整理书房?”宅院虽然不小,但却未设接待外客的客房。
扶苏微微颔首,“蓉姑,母妃可就寝了?”
“韩妃娘娘……还不是老样子。”蓉姑目露伤婉。那个可怜人不是整夜整夜立在窗边望月呓语,便是蜷缩在椅中直到天明。
“嗯。”颔首的同时,咽下喉头的叹息,“我进去看看她。”
“可是……”
扶苏看出了蓉姑的担忧,“放心吧。我没事的。”
晏落立在一旁听着蓉姑与扶苏的对话,扶苏的母妃怎么了?为何两人提起她起的神情都是那般郁郁而无奈。
“晏落,还不走?”扶苏回首唤着失神的人。
“我?”
“他?”
显然除了晏落之外,蓉姑也对扶苏要带一个宦官进屋探人而感到异常诧异。
“我今日特地带她来见母妃的。”扶苏缓声道,一双黑瞳已望向晏落。
晏落抬头,正对上那双温和平静的瞳。原来他要带自己见的人,是他的母妃。
“那奴婢这就吩咐人去整理书房。”蓉姑最是了解扶苏的脾气,他要带人见娘娘,谁能拦得了。
“母妃,扶苏看您来了。”扶苏对着未燃灯火的屋内低柔唤了声。
“你来了。”那婉转绕梁的空灵声音仿佛天上仙乐一般。
晏落只觉心神为之一荡。未料到扶苏的母后竟然会有着一把这么动人的嗓音。
“母妃,你近来可好?”扶苏边说边已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我很好。”随着房间的亮起,晏落这才看到倚窗而立的那个玲珑身姿。好美。难怪扶苏会长得如此英挺俊美,原来扶苏的母亲就是一绝色佳人。
含笑走来的佳人,被灯光照亮的那张容颜更是让晏落惊叹不已。她真的是扶苏的母亲韩妃吗?怎么看上去,年纪与自己相仿呢?
眼见那双水盈盈的美目顾盼而来,晏落连忙行礼道:“晏落见过娘娘。”
“平身吧。”温和的声音半点没有皇妃的架势。晏落想到小时候在楚王宫接触的那些个贵妃娘娘,心中对扶苏母妃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你看你,都瘦了。”伴着那似叹似嗔的妙音,柔荑攀上扶苏轮廓分明的脸颊。
晏落心道,难怪韩妃要不舍,扶苏这几日的确是憔悴清减了许多。
“皇上,国事再繁忙。你也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韩妃仍是那样温柔而心痛的声调,可扶苏原本平静的瞳仁却已倏地阴暗下来。
晏落则是错愕到难以合上双唇。韩妃叫扶苏为皇上!她竟然将自己的儿子错认作是始皇帝?这怎么可能呢?莫非是口误?
“赵高,你也要多留心照看着。怎么让皇上瘦成这样?”
晏落愣愣望着那个立在扶苏身旁正望着自己的人,那张原本让她觉得美若天仙的脸,此时却引得她背上阵阵犯凉。
“母妃,你累了。坐下歇歇吧。”扶苏不动声色移开韩妃轻抚着他面颊的手,扶她至竹榻前坐下。
“皇上,臣妾不累。”韩妃抬头仰视着扶苏,眸中渐渐有水雾在凝结,“臣妾累的是心。皇兄捎信前来,说皇上要攻打韩国……”韩妃强忍下眼泪,一把握起扶苏的右手,“皇上,真的不能放过韩国吗?即使那是臣妾生长的地方。”
眼见韩妃所诉的那些无奈与伤痛,晏落不禁回忆起楚国被秦军攻破的那一日。
国破家亡,而亲手毁了一切的竟然是自己最心爱的人。相信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承受这样的事实。
“母妃,那些不开心的事,不要再去想它了。”扶苏温和地抽回右手,劝慰的声音是那样舒柔,若非眼中写满了伤痛,晏落真以为他丝毫不在意韩妃的失常呢。
“不想?不想。”韩妃倏地露出一抹笑来,“嗯。不想了。只要我皇儿当了皇上,就不会再有战争了。这世上便不会再有杀戮了。”
“是。不会再有战争。我发誓。”扶苏垂下双眸,却无法隐去眸底闪溢的水亮。
“赵高。你可要记牢了。皇上说不会再有战争了。”韩妃忽然冲着晏落道。
晏落怔怔地望着扶苏。这就是他那么迫切想继承大统的真正原因吗?因为他的父皇灭了他母妃的家国?因为战争逼疯眼前这个温婉动人的女人?
“母妃,我宫内有些要事必须处理。所以,我想将晏落在你这里安置几日。”扶苏明知自己所说的韩妃根本不可能听得进,可他却还是执意要获得韩妃的应允。
“你一向都贴身带着他的。”韩妃眨眼望着晏落,似乎很不解为何要将这个“赵高”留在自己这里。
“可这回,不能带着她。因为……太危险了。”再回宫,自己将面对的会是一场真正的斗争。若是失败了,他将输掉的不仅仅是这场较量,更是整个江山。
“那就让蓉娘去安排一下吧。”韩妃用中指轻揉额头,显然真是有些累了。
“谢谢母妃。”
扶苏回首注视着一脸茫然的晏落。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她,自己一定不会输。
“你要将我留在这里?”晏落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
“是。”这场战争,他不需要她的参与。
“因为我没了武功吗?因为我根本帮不上你吗?”失去武功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变成了废人。
“晏落。”她明知她失去武功的这件事可以勾起他心上最深的歉疚,却为何还要这样一而再地提醒自己曾经对她的伤害?
“除非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他随意安插就会听之任之的性格。
“皇上,你和赵高在说什么?”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响,吵到了一旁的韩妃。
“没什么事。母妃,你好好歇息吧。”扶苏柔声说的同时,一把牵起晏落,将她带出房。
“既然你想知道……”黑瞳幽幽望向晏落,“我和胡亥之间,不可避免地要斗上一场了。”
“你和胡亥?怎么可能?”胡亥与扶苏之间,根本就是天与地的悬殊。向来眼中除了赢政便再无他人的扶苏怎么可能将胡亥视作敌手。
“世事难料。”扶苏微微仰头,望着那庭院外的一轮皓月,黑瞳微虚道,“明日……该是个好天。”
那个虚眼的表情,晏落再熟悉不过。每当扶苏下定决心去做一件明知不可为的事时,便会如此。
“扶苏,你是认真的?你要和你最幼小的弟弟斗?”晏落拉住扶苏那长长的袖管,胡亥怎么斗得过扶苏?他根本就还是个意气用事的孩子。
扶苏瞄了眼晏落握着自己衣袖的手,“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胡亥?”
“胡亥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长子,用得着自己来担心吗?
扶苏扬唇扯出一个淡笑来,“晏落,你可知幼娘一直是我想娶的女人?”
“我知道。”她黯然道。那始终是自己心上的一道伤。扶苏的心中,有着另一个女人。即使知道他这一生绝不可能只有一两个女人这么简单。可每当回忆起他为了幼娘的种种冷心绝情,她仍忍不住神伤。
曲指叩起她小巧的下颌,黑瞳直视入她眼底,低沉的声音平静响起:“你再也不必为她而郁郁寡欢了。她很快就要嫁给胡亥了。”
“所以你要灭胡亥以夺回李幼娘的心?”指间的下颌微微一颤,显然是被自己的念头所吓到。
扶苏注意到晏落眼中泛起的痛楚,皱眉叹道:“你如此聪慧的人,怎么这件事上就是看不透呢?”
“我……我没有。我知你心中有她,她的心也在你身上……”她不要做善妒的女人,幽王伯伯后宫那些妃嫔让她自幼便明白一件事,世上最丑陋最可怕的就是女人的妒忌。
“李幼娘的心是在胡亥身上,还是在我身上,这根本无关紧要。”扶苏淡淡道,凝视着眼前人的双瞳透满了专注。
“你不在乎?”晏落苦笑,是求之不得的气话吧,“你苦等了她十几载,怎么可能不在乎?”
“我在乎的不是那个叫李幼娘的女人,我只在乎李斯最在乎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争权夺利的算计罢了。若非晏落的突然出现,一切都会按计划正常地进行下去。可是他却很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晏落,哪怕所有的苦心经营都面临落空的危险,却一点都不后悔。
“可胡亥与李幼娘年龄相仿又都是一等一的容貌出身,他们很相配。李斯没有迁怒于你的道理。”从某种意义来说,胡亥与李幼娘,比扶苏与李幼娘更为相配。
“李斯不会迁怒我,但他更不会眼睁睁放过女儿成为皇后的机会。”扶苏冷声道。
“胡亥?做皇帝?”这未免太过荒唐。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啼笑皆非。最胡闹、最任性的小皇子,做个安分王爷都是为难他,更何况是做统理天下的君王。
“没人在这宫中是独自一人的。”扶苏眼中倏起的光亮比月色更显沧凉。谁都不过是线控的木人,胡亥也不例外。再独断专行、再胡闹任性,背后也会有出谋划策、居心叵测之人。
沉默了良久,晏落忽然叹气,“扶苏,如果你劝李幼娘回心转意,或许你和胡亥之间的一切都可以避免。”
“她不可能会回心转意的。”只要晏落存在一日,李幼娘便不会罢休。
“是因为我?”晏落苦笑,自扶苏的眼中已然找出答案。
“你好好在母妃这里安心歇息就是。天塌下来,有我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