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转了两趟车，才在天黑之前到达小镇。
有种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
小镇不大，仔细问一下就知道福利院在哪落脚。田甜立刻出发。
文媛和田甜没有见到秀慧院长，倒是见到了雪落。那个记忆中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她和一群孩子，在一个老旧的商店里。用着昏暗的节能灯。她附在桌上用针线缝东西，孩子三三两两不是帘子，就是玩耍。一片和睦融融。感觉回到了秀慧院长八十年代的时候。
在文媛的印象里，对她的记忆很模糊。但是这一刻。又清晰起来。
雪落比她小一岁。印象中，她很要强。性格也很想男孩子。尽管她现在依然留着短发，但她温柔的模样。很难和那个假小子联系在一起。
田甜已经潸然泪下。在福利院待过一段时间的她，怎会不知道雪落。
一路奔波的小若，有点困困的攀着文媛的腿，还强撑不睡过去。到田甜落泪的一刻，他立刻醒了。
茫然地看着文媛。
文媛笑着把他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胸口上。
他们都是很敏感的孩子。很快就有人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他们。雪落也抬起头来。一个脸上带着泪的女孩最先吸引了她的目光。
”请问，你们是？“
看她们的样子，不像是买东西的。雪落对她们，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见过。
田甜的样子变化不是很大，所以雪落觉得很熟悉。文媛改变很大，但是眼神，不会变。
”雪落。。“田甜忍不住哽咽。文媛弄了个认出来，田甜毅然。
雪落滑掉了手中的针。双肩颤抖。脑海中的影子慢慢与眼前的人重合。“你。。你是。。田甜姐？”
因为她的反应太激动，孩子们都看着她们。目光带着一丝迷茫，却没有恶意。是孩子最淳朴的眼睛。
田甜含泪而笑。“雪落。。”
文媛给了一个春风和煦的笑容。“真的不认识我们？”
停了雪落对这两年的描述，才知道院长在那场大火中烧伤了腿，半年前已经去世了。而那些孩子们，留在院长买的一栋小楼里，由雪落照顾他们。
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照料起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雪落已经辍学，整天就是在小商店里，商店的收益，就是他们最大的收入。
“你是文媛姐？”
她们聊天，雪落很快把商店关了门，让一些大年纪的孩子，带小孩子上床睡觉。给文媛她们聊天腾出很多空间。
文媛笑。“对。”
“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文媛默认。她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雪落还是无法相信的愕然。“当初我们都以为你回不来了。小若跟你走了，田甜姐也跟你走了。”她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田甜看了看文媛笑了笑。“我也以为她回不来了。”
雪落回答。“总之，回来就好。”
大家都点点头。
文媛看了看商店。“这就是你们主要的经济来源？”
房子很旧了，可是打扫的很干净。雪落那么晚了还做手工艺品，她们的生活可想而知。
雪落点头。”嗯，院长走了之后，这栋房子就是她留下来唯一的东西。这屋子后面有一个小的四合院。我们这人很多，但是一点都不挤。因为这房子还有一个门市，我就隔壁的花婶婶借了点钱，开了个小商店。也多亏镇上的人帮忙。我们的日子不是很难过。“
雪落说的很简略。但是她们都能明白其中的辛酸。
不是很难过，只是很拮据。
“现在，院子下还剩多少人？”
雪落目光暗了下去。“当时急着救小孩子，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就剩我一个了。秀慧院长还收留了两三个孩子。我们这一共还有十九个人。”
文媛能理解其中的悲痛。田甜的脸当场“唰”地白了。
雪落继续说下去。“他们的骨灰，都在小镇东面的坟山。”说着自己眼眶也红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悲寂中。
小若有这里大一点的姐姐带下去睡觉了。
秀慧院长这人很好，她总喜欢做，很少说。很喜欢孩子，对孩子很好，也会带孩子。她为福利院的孩子们尽心尽力。大家也都会很懂事地帮她干点小活，其实福利院很多孩子都能照顾自己，还有些大点的孩子，就照顾好弟弟妹妹了。
文媛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在福利院的那两年。大家都很团结。一起吃苦，一起劳累。但还是有很多的欢声笑语。
雪落能把孩子照顾得那么好，确实继承了秀慧院长的衣钵。
田甜看向文媛。文媛从她眼中读取她的意思，点头说，我知道。
”小雪，我们会在镇上的宾馆住几天，也在这里帮你点忙。“
雪落没有拒绝。满心感激。
从她教孩子拿着旧课本临摹生字的现象就知道。他们只能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完全没有钱供这些孩子念书。
她说的还好，不过是想让她们不要太担心。
她既然来了，当然要帮忙。
晚上回宾馆，把睡着了的小若轻轻放到床上。和田甜说起了雪落的事。
“没想到小桃姐在那场大火中去世了。”她真的感叹现实的沧桑。
但是她在福利院，小桃姐对她很照顾。
想留的人，却没留住。
“秀慧院长去世了。文媛，我们抽个时间去祭拜一下。”
田甜的眼睛到现在还是肿的。
文媛赞同。
不过没有和她说起福利院大火的事。秀慧院长才不是那么不细心的人。也不可能大半的人都没逃出来。
这绝不是意外。
为了田甜省心，这件事，她私下处理好了。
“今天看雪落的状况，知道她的日子不容易。”
田甜点头。“你看着办吧。”她知道文媛绝不会袖手旁观。
雪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坏人。
“我知道。我办事，你放心。”文媛笑笑。
“谢谢。”
“不用。”
田甜和文媛不同。
田甜是秀慧院长拉扯大的，她对那的感情，远比文媛的深。
就算田甜不说，她也会帮。
况且这种有钱很老大的感觉，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体会。她绝不会当面承认，那感觉不是一般的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