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疼痛折磨得昏昏欲睡的苏若雪,突然听到门外蝶语的敲门声,“小姐,我端了碗清淡可口的瘦肉粥,请您来尝尝。”
“进来吧。”
“啊——”刚进来还未来得及放下碗的蝶语,突然惊叫:“小姐你别动,我来帮你!”
蝶语匆匆放下粥碗,急忙跑过来撑住正累得气喘吁吁险些跌回床上的苏若雪,不禁气道:“小姐你现在的身子不比往日,怎能这样乱来!”
在蝶语的帮助下,苏若雪终于坐起来靠在床头轻轻地喘息,她朝蝶语淡淡一笑,打趣道:“再这么唠叨下去,你就快变成老妈子了,到时看谁还敢娶你!”
小丫头不禁逗,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跟个小太阳似的,捂着脸就跑开了。
不一会儿又端着粥颠颠跑了回来,递给苏若雪后气鼓鼓地嘟囔着,“小姐你也太顺着皇上了,你都这样了怎么还由着皇上乱来,真是!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咳……咳……。”刚喝了一口粥的苏若雪,被蝶语的话惊个正着,一下子呛住了。
“唉呀!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慢点喝啊!”蝶语一边喋喋不休的责怪,一边拍抚苏若雪的后背为她顺气。
“咳。”终于缓过口气的苏若雪,豁出去地问道:“嗯,那个……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我们昨晚……。”
不提还好,一提蝶语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就炸了,“看皇上早上出门时那红光满面的春风得意样儿,是人都能猜得出来!”
蝶语看着瞬间羞红了脸的苏若雪,心疼地道:“再加上刚进来时,又见到小姐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满是汗水的脸庞和虚弱的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样子,又怎么能瞒住人呢?”
苏若雪苦笑,她是不是把蝶语给惯坏了,什么话都敢说。罢了,这些日子也难为她了,反正有自己看着她,总不会出什么事的。
“嗯,这粥不错。清清淡淡,一点不腻人。”苏若雪适时转移了话题。
“那是!”小丫头立刻来了兴致,“这粥是御膳房大师傅口头传授,由我亲手为小姐做的!”
“小姐喜欢就多吃点,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说着又红了眼眶。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腹中渐大的胎儿一直顶着她的胃,使她无心饮食。可为了不影响孩子的生长,又不得不强撑着吃下各种补品,因此经常是吃着吐了,休息一会儿继续吃。
而且随着腰部的负担越来越重,再加上快腊月的天气阴冷阴冷的,她遍布全身的旧伤也齐齐发作起来,毕竟那些伤筋动骨的伤,并不会因没有留下疤痕就没有感觉,因此她整个人是备受煎熬。站的时间长了腰腿就受不住,坐上一会儿吧后腰又好像虚空了一样,酸得发痛。躺着呢?胎儿又重重地压迫着她,连喘气都很艰难。
但这些,她又不能向人倾诉。
苏若雪不忍让小丫头为她担心,轻哄道:“好吧,看在蝶语这么用心的份上,我就把它全喝完,怎么样?”
“噢,太好了!……唉呀!早知道我就天天为小姐做了嘛!”
看着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懊恼的蝶语,苏若雪面带微笑强忍着胃中阵阵翻腾,一口一口往嘴中送着粥,硬逼着自己咽下去。
“启禀皇后,丹阳公主和江丞相之女江梦如来看望娘娘,此刻正在前厅等候。”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令苏若雪和蝶语都是一愣。
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嚣张跋扈的二人,居然一起过来,还美其名曰来看望她?!
苏若雪不禁头疼,隐隐觉得烦躁,不知是福是祸。
“蝶语你先出去替我招待一下,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说着便要起来。
“小姐你这样子怎么见人?还是称病不见吧!”蝶语急忙上前帮忙。
“不行。昨日还好好的能给太后请安,今天就称病不见,她们会怎么想?好了,我没事的,你快去帮我挡一下,听话。”
拗不过她的蝶语跺了跺脚只能妥协。
见蝶语出去苏若雪从柜子里取出长布,咬牙一层层缠在肚腹上,再毫不留情地用力系紧。眼见那硕大浑圆的肚腹被勒的斑驳突起,隔着勒紧的长布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腹中胎儿强劲有力的踢打。
腰部的骤然紧绷使苏若雪呼吸越发紧促,额上冷汗涔涔地伏在床头,白皙的双手抚在肚腹上安抚了许久才令胎动减缓。
不顾仍然苍白如纸的脸色,她咬紧牙关,扶腰轻轻站起,缓缓披上外袍,略施粉黛便走了出去。
还未等她踏进大厅,耳中就传来数声极为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苏若雪心中一凛,顾不得自身的安危加快脚步推门进去。
当看清屋内情形,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
只见蝶语抖抖擞擞地跪在地上,而她身前一穿着无比华丽的娇贵女子正在用力扇她嘴巴!
“住手!”
闻声,屋内三人都望向她,只是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坐在主位椅子上的丹阳公主阴阳怪气地道:“哟,皇后你可来了,让姐姐我好等啊!”
那个打人的女子也略一施礼,“梦如参见皇后。”
苏若雪如未看见她二人一样径直来到蝶语跟前,缓缓蹲下身体,一手轻柔的拭去蝶语嘴角溢出的血丝,一手轻抚她红肿变形的脸颊,心疼地道:“疼吗?”
蝶语使劲摇着头倔强的不让泪水滴落,“蝶语不疼,一点都不疼……小姐你快起来啊,你身子受不了的!”
苏若雪看似平坦的小腹,别人不知道,但蝶语如何不知苏若雪此刻是忍着多大的痛楚走到这里,现在竟然还蹲在她面前安慰她!
蝶语不敢起身只能双手向上用力地托起她,苏若雪不想拂了她的意只好借力站了起来。凌厉的目光直视江梦如,一字一顿道:“为何打她?”
江梦如被她盯的不由一颤,还未等开口那边的萧亦柔抢先斥道:“皇后是不是太纵容这贱婢了,刚才听她居然叫你‘小姐’?!她连最基本的敬语都不会用,简直太不像话了!”
苏若雪淡淡转过身面向萧亦柔,恭敬却不示弱地回道:“姐姐称我妹妹或雪儿就好了。至于蝶语,是我让她这么叫我的,而且就算要管教也无须外人插手!”说完冷冷地看了一眼江梦如。
萧亦柔阴鸷冷笑,“妹妹不要怪梦如,是这贱婢该打!”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哼,今天本宫和梦如特意带着先皇生前御赐的如意想送给妹妹,以保佑妹妹和皇上平平安安、早生贵子……可这贱婢居然失手,将它掉在地上摔碎了!梦如看不过去,这才上前打了她两下。依本宫看,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一定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事到如此,苏若雪如何还不明白,敢情她二人是专程来找茬的,而且不达目的想必她们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看看依然跪在地上一脸红肿的蝶语,苏若雪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那依姐姐的意思,想要如何处置呢?”
“自然是——杖、毙!”
苏若雪猛吸一口气,强压住不停上蹿的怒火,看着吓得身体巨颤却咬紧嘴唇不愿连累她的蝶语,缓步上前,从容不迫地道:“蝶语是我的丫头,如果她有什么过错那是我没管教好。既然责任在我,理应由我替她受罚。”
“小姐!使不得啊!”蝶语惊慌失措、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小姐,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再说此事本是由我而起,怎么能让小姐替我受过!而且,而且……小姐你的身子……。”
蝶语转过身对着萧亦柔不停地用力磕头,“公主,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你要罚就罚我吧,奴婢甘愿领罚!求求公主……求求公主……。”
苏若雪看着已头破血流的蝶语,狠了狠心,向殿外喊道:“来人,把这没规矩的丫头拖出去,关在房里面壁思过!”
霎时,从外面立刻进来两个侍卫伸手便抓向蝶语,只听蝶语声嘶力竭地大叫,“小姐,我不走!我不走……。”
“慢着!”
蝶语万没想到下令阻止的居然是丹阳公主,不禁感激地看向她,而苏若雪却知道她绝非善心!
果不其然——
“妹妹即然开口替她求情,姐姐我怎好拨了你的面子。但她必须留下看你受罚,也好让她长点记性,牢记这次的教训!”
苏若雪腹中早已疼痛如绞,无力再与她争辩,只求速战速决,“姐姐怎么说便怎么是吧。那……可以开始了吗?”
萧亦柔得意地笑了,“当然。”随即,向江梦如点点头。
江梦如心领神会指使侍卫将地上的碎片包裹好后,从容地向殿外走去。
“妹妹跟我们走吧。”
苏若雪叹口气回身拉起地上的蝶语,嘱咐道:“蝶语,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可冲动,一有机会就……。”
“我知道怎么做了,小姐。”知道无法挽回的蝶语,重重点了点头,满是泪水的脸上透着坚毅和誓死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