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吉与寂缘住持整整聊到半夜,叶吉回去时,已经是半夜。
叶吉小心翼翼地翻过院墙,背对着墙跳了下来。就在他准备进屋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柳香正背对着自己坐在院子的水井上。
“柳香,为什么还不回去睡觉。熬夜可是美容的大敌哦!”叶吉走过去说道。
柳香缓缓地转过头来。她的脸上挂满了忧伤,眼中闪烁着泪光,在月光下显得楚楚动人。
“你回来了……”柳香轻声说道。叶吉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疲惫,那是压抑很久的疲惫。
“你刚刚哭过!对不对?”叶吉问道。
“讨厌!要你管!”柳香抬起手照着叶吉的胸口拍了过去。叶吉没有躲,因为柳香这一掌拍得是那么的虚弱无力,仿佛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
“你是因为展泷的事而感到苦恼,对不对?他一心想报仇,你为此而伤心着!”叶吉坐到柳香的身边,关心地说道。
柳香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叶吉,那眼神中有迷茫,有祈求。此时的柳香跟之前那个为了村子而敢作敢当的柳香完全不同,此时的她更像一个需要别人呵护的小女人。
叶吉顿时暗叫不妙,自己居然粗心地把事说了出来。他犹豫了一会,才鼓起勇气,说道:“那……那个……,其……其实我知道你们的事了。就在刚刚,那……那个……我是不小心从那群大妈们嘴……”
“你是找寂缘师傅了,对吧……”
叶吉顿时就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叶吉才一脸歉意地说道:“实……实在抱歉,我只是有些不放心展泷!”
柳香没有说话,双手紧紧地攥着,身体不断地颤抖,两行晶莹的泪光划过脸颊。
叶吉将自己的身体微微挪向柳香,说道:“其……其实,我可以帮你呐!比如给展泷做个思想工作之类的……”
话音未落,柳香突然一头扎进叶吉的胸膛上嚎啕大哭,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痛以眼泪的形式发泄出来。她痛哭着,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柳香停止了哭泣,只是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柳香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连忙从叶吉怀里挣脱开。两人隔开了一尺宽的距离,气氛显得有点尴尬。
这时叶吉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能给我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吗?”
柳香缓缓地抬起头来,她静静地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泪水流过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叶吉,你知道吗?我和展泷两个人小时候每次与父母吵架后,总会跑到抚慈山上,有时甚至会赌气不回家。但是不管我们之前怎么闹,在太阳落山前,父亲总会找到我们,把我们背下山。”柳香十分怀念地说道。
“但是,十年前那场噩梦夺去了这一切。那场噩梦就如昨天发生的,历历在目。”说到这,柳香的脸色就变了。恐惧、不解、伤心,一一浮现在柳香的脸上。
“你是否也感到疑惑?”叶吉试探着问道。
“嗯!在父母外出的时候,我们都是由慧圆方丈照顾的。他很喜欢我们,展泷每次闹别扭跑到抚慈山上,都是方丈将那小子背下山。在父母不在的那段日子,方丈就像我们的父亲一样,展泷更是一天到晚粘着他。但就是这个让我们看作家人的人,竟然做出那种事……”说到这,柳香又开始哽咽起来。
十年前,十岁的柳香带着八岁的展泷刚刚从集市上回来,没想到刚回家就见离别已久的父母。姐弟俩十分激动,马上扑过去紧紧地抱住父母。父母也十分高兴,父母两人一起下厨,做了一桌十分丰富的晚饭。就在吃饱饭后柳展泷提出一起去天善寺拜访慧圆,可柳飞云却摆了摆手。
柳飞云摸着展泷的脑袋,慈爱地说:“爸爸妈妈今天晚上找慧圆方丈有事,你们来的话会很妨碍我的,你们就去集市上玩吧!”
展泷四肢展开,摆了个大字。他赖在地上,嘟囔着嘴:“切!都回来了还这么多事。”
“好啦!咱去集市上吃冰棍去,你不起来我可就先走了!”柳香照着展泷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不许跑,站住!”展泷猛地爬了起来,也一溜烟跑了出去。
姐弟俩在集市上开心地逛着,完全没有察觉到父母之前的言行举止有所不对劲。
姐弟俩出来已经很长时间了。就在月亮已经高高挂起的时候,一个天善寺的和尚便火急火燎地跑到他们面前。和尚气喘吁吁,脸上写满了着急与恐惧。
他见到姐弟二人不由分说抓起二人便往寺庙跑,边跑边喊:“你们爹娘出事了,快跟我走!”
展泷和柳香还没搞明白便被拉到了天善寺。天善寺的住持寂缘见到他们姐弟二人来到自己面前,不禁喘了一口老气:“太好了!你们姐弟俩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这时柳香问道:“我们爸爸妈妈怎么了?快告诉我们。还有,方丈去哪了,我们也要见方丈!”
就在寂缘不知如何回答他们姐弟俩时,官府的一个官差跑了过来说:“柳家夫妇的尸体我们带走了,请住持和几位见证人明天来我们县衙做口述。”
“唉,那个……那个你先等会……”寂缘连忙对官差说道。
当他转过身看到柳家的姐弟俩时,姐弟二人仿佛挨了晴天霹雳,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这不可能……我爸妈怎么可能会死!你骗人!”展泷几乎抓狂地对那官差吼道。
展泷突然意识到什么,疯了一般向寺庙大门跑去。在那里,他见到了让自己几乎要崩溃的画面:殡仪车停在大门口,几个官差正要把两具盖了白布的尸体往上抬。
柳展泷疯了一般扑了上去,将几个官差吓了一大跳。展泷紧紧地抓住了白布,双手直哆嗦。
就在展泷刚要把白布掀开时,一个官差一脚踢了过来:“臭小子搞什么鬼!别耽误爷几个办公。”说完,便将尸体抬上车走了,完全不顾在后面拼命追赶还一边大吼大叫的展泷。
那天夜里,寂缘住持把他们姐弟俩安排到寺庙最内部的位置过夜。那一晚,一夜无眠。
当第二天官府派人来告诉他们姐弟二人前去认领尸体时,他们才明白自己父母已死的事实。那天,住持带着姐弟二人前去认领了尸体。见到父母尸体的那一刻,两个孩子嚎啕大哭……
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屋外狂风大作,倾盆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而来。仿佛上天也在怜悯这两个孩子。
“是谁杀了爸妈,为什么那帮和尚不告诉我们。我明天一定要问个明白!”展泷愤怒地吼道。
“不用等明天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了。”屋外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姐弟二人从窗户上看到了一个亲切而又熟悉的身影。
“方丈!”姐弟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展泷急急忙忙地上前给方丈开门,当看到方丈时,姐弟二人都愣住了。只见方丈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表情冷得让人心里发麻。身上穿着夜行衣,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仿佛在雨中站了很久。
展泷回过神来,连忙对着慧圆说:“方丈,我们父母……”还没等展泷说完,他便感觉自己当头挨了一棒喝。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让慧圆抓起来扔到下着暴雨的院子里。自己浑身被巨大的疼痛袭来,痛得自己站不起来。
“展泷!”柳香急急忙忙地冲到院子里扶起来展泷。
“方丈,您这是为什么?”柳香不解地问道。
此时的慧圆感觉与过去完全不同,他身上散发的气息简直要把自己冻成冰块。如果不是脸长得一模一样的话,柳香根本不相信这是平时那个拿自己当做家人的慧圆。
“两个小鬼头,还不明白。告诉你们吧,杀了你们爹娘的人,是我!”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映照慧圆那冷酷无情的脸。
“方……方丈,您……您开……开什么玩笑?”柳香睁大惊恐的眼睛望着慧圆,不可置信地回应道。
“哼!就让你们两个小鬼头以后死个明白。”慧圆冷冷地说道。
“我一开始接近你父亲就是为了靠他的反恐大队队长的身份来保护我自己。可是柳飞云这次去京城居然背着我调查我的老窝,还联系了朝廷来毁了我的财路。哼,杀了他们夫妇二人可我的愤怒一点都没有消失,今天来特意教训你们两个小鬼头,让你们代你们父母受点罪。”慧圆说到这,眼中已经露出杀气。
“你这混蛋!”展泷突然大吼一声,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向慧圆冲了过去。
“哎呦!”还没等展泷碰到慧圆,便被慧圆一脚踢了回来。展泷重重地摔在水洼里,溅得柳香浑身都是泥点子。
“哼,现在你们只是两个小鬼头,杀了也不能让我满足。就等你们长点本事的时候再来找我吧,到时候我要好好让你们替你父母来受罪。”慧圆恶狠狠地威胁说道。
慧圆说完便转身走了,走到大门口还转过身来看了他们姐弟二人一眼。雨很大,模糊了视线,不知慧圆的脸上是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