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被耽误了些时间,但桓桑不像木赫,走走停停顺带着对时不时擦肩而过的仙女们笑靥如花倒也没用尘浅多长时间便追上了他。尘浅因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难免有些害怕,之前和青华帝君两个人呆在长乐界倒也没什么,可现在越向着兜率宫走人越多,大抵是各家神仙派了仙童侍女来求药。
“他们都是来取药的?”尘浅偷偷拽了拽桓桑的袖口好奇道,声音许是大了些,惹得路过的几个仙子频频回头看她又转过头小声说着什么。
“你当老君是悬壶济世的菩萨?”桓桑抽出尘浅双手环着的衣袖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贴自己贴的极近的尘浅一边平整被拽出的褶皱。
“小气……”尘浅收回手悄悄看了一眼人,横着食指揉揉自己小巧的鼻尖。
“这话我同意,上次来他这想要几颗火延丹,结果被他提着扫帚从兜率宫宫门前追到了离恨天尽头。”桓桑握着扇柄敲敲掌心表示深有同感。
“我说的是你。”尘浅想象着桓桑一身浅绿华裳在前面跌跌撞撞得跑,后面跟着一个白胡子拖地的小老头拿着扫帚拼命追的画面,不由被逗得笑出声来,桓桑被笑也不恼,只是一派风流公子的模样跟在她身后,桃花眼眼尾透着邪气,唇角微微勾起,倜傥的很。
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兜率宫”三个字,金碧辉煌的匾额挂在宫门前,再往里面走就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炉火烧的连炉壁都通红,四角各跪坐一名童子,手持蒲扇有节奏的扇着。整个大殿寂静无声,尘浅再一次挪到桓桑身后探着头仔细打量那四名童子。
“老君,你新炼制的火延丹我记得是在横十三竖二十七的抽屉里,没记错吧。”桓桑站在一整面药柜前食指一点用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听见的声音挑着尾音笑道,“一,二,三,四……”
“祖宗诶!你可要了我的老命了!别动别动……”
尘浅闻声回过头看向来人,一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从偏殿的门里颤颤巍巍的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毛掉了大半的拂尘不停的甩着。就是他把堂堂东海龙王的三殿下桓桑追得整个离恨天四处逃?虽然我书读的少可你也不能骗我啊。
桓桑手指轻轻叩着古铜色的抽屉笑眯眯的不说话,尘浅用力掐一把人腰,疼得桓桑立马变了脸色,“你掐我做什么?”
“顺手。”
“你!……”桓桑一口气闷在胸口,只觉得自己应该质疑一下自己的仙生了,竟然栽在她这棵小南烛上。
“老君你老人家别和他一般计较,”不理会桓桑,尘浅快步走过去扶住太上老君。“还是小丫头贴心,”太上老君和蔼可亲的对着尘浅笑道,“这位看着脸生,想必是新上来天界的罢。”
“我是青华帝君的随侍,您唤我尘浅就好。”扶着老君慢悠悠坐下,尘浅乖巧地站在一旁继续道,“帝君此次派我前来是有一事……”
“为了清心丸而来吧。”太上老君捋捋长长的白胡须笑吟吟看向尘浅,这小丫头长的机灵,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灵气,想来不是凡物,若是潜心修炼定能修成一番正果,可惜…老君眉头一皱,还在思索什么却被人打断。
“确实是为了这个,您怎么知道!”尘浅有些吃惊。
“小老儿我知道的比你能想到的还要多。”太上老君摇头晃脑一脸高深的笑道,“我还知道……要用银身玉顶的药罐装好,对不对?”尘浅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太上老君,难不成这小老头仙术了得竟然能未卜先知不成?
“蠢丫头,小老头的话你也信。”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桓桑再也忍不住,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尘浅的脑袋,“药是他炼的,青华要用就必然事先知会他要炼制哪种药,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恍然大悟的尘浅忽略了桓桑用扇子敲她的恶劣行径,只觉得这小老头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古板吓人,遂大着胆子凑到太上老君面前摊开手掌弯眸道,“既然老君都知道了,那还请把药给我,我也好赶紧回去交差,晚了说不定要捱帝君的板子了。”
“帝君可不是这样的人。”太上老君像是故意拖延似的眯起小眼睛仔细打量着尘浅的手心,长长的眉毛跟着一动一动。“他这个人性子温和,不爱言语。有了你这么个可心的小麻雀在也好,免得他过的太清淡。”收回视线若有似无再看一眼尘浅的眉宇心中已然知晓大半,指指桓桑身侧的一个抽屉道,“就在那里面,我都已经装好了,你只管带回去就是。”
“谢谢老君,我这就回去交差。”尘浅接过桓桑递过的药罐放入怀中揣好,对着太上老君拜身行礼,起身时看一眼桓桑,他还是那副慵懒的神色,唇角是一抹魅惑的笑,突然薄唇轻启开口问到,“温颜呢?”
“桓桑殿下。”刚刚还是和颜悦色的老君脸色突然沉下来,混浊的双目变得有神注视桓桑,莫名凝重的气氛激得尘浅手心不自觉握紧药罐,视线徘徊在两个人之间。
“老君这是何故,本殿下不过问问。”桓桑展开折扇轻摇,收敛起笑意转身刚抬脚,太上老君缓缓道,“本来无一物,何必惹尘埃。”
尘浅有些不解的看着突变的情况和只留下背影已经要走出宫门的桓桑,匆忙再次行礼道一句老君再见转身跟上去,身后传来老君沧桑的声音,“尘浅丫头,信小老儿我一句话,莫道情长,情长易折。”
尘浅行着的脚步顿了一下,来不及思虑是何用意整个人便已离开了兜率宫。
“唉…看个人造化咯…”太上老君盯着尘浅的背影轻轻叹口气,一个白色身影从偏殿内走出来,是名长得极好看的女子,精致温婉的眉眼,手里端着茶盘放到太上老君面前,替人斟了茶浅笑道,“天机自有定数,师父莫要担心太多。”
“你啊,都懂,就是想不开。”太上老君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摇摇头,端起茶盏嘬一口。
“想的开,就不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