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桓桑走后,这几日青华总觉得尘浅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说不好哪里不对,只是每次四目相对时尘浅都会迅速扭过头假装摆弄摆弄花,要么眨眨眼睛望天,有时自己笑揉她发顶时都可以感觉到她浑身一僵极不自然。
“莫非是想见外面了”,青华稳稳握住紫毫的手一顿,两道清眉淡淡舒展开轻轻唤人名字,声音似玉通透温润,“阿浅”。
尘浅正站在台阶下的紫陀藤架旁背对着太阳。昨儿夜里突然下起了碎雨,淅淅沥沥的扰得人心神不宁,尘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云被都要被揪出个洞了,同样扰得她不得安生的还有此刻眼前的这架藤蔓,这可是她的命。早上眼睛一睁整个人就从床上跳下来,披着粉色的外衫匆忙跑到外面看它,看着满地的落叶小脸差点皱成包子。夜里雨虽不大却很是急促,故而景象有些颓败。这是自己第一天住进妙严宫时架起来的,陪着她在这寂静的似乎能够听见时间的声音的空荡地方半月有余。垂下眸子双手灵巧的用红绳将藤蔓和木架绑在一起,快绑完时听到青华在叫她,连忙加快手中的动作,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人面前抬起粉扑扑的脸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青华,“帝君唤尘浅何事?”
“妙严清冷,想着你呆了数日怕是有些无聊,”说着唇角挂起一丝清浅的笑,一边抓住尘浅快要滑落的外衫向上一拉给人披好,“穿好衣服跑一趟太上老君的兜率宫。”
“帝君你生病了吗?难不成……是书中说的那种……药石罔效的相思病!”尘浅攥紧手中的衣衫紧张地看着青华,心里地小想法如同饮雨的春笋般破土而出,书中说那可是极难医治的病症,难道是因为这几日那个叫桓桑的没来所以帝君思念成疾……哎想不到仙风道骨的帝君竟会是这般痴情的种子,可是话本里得这些个事都是一男一女,怎么到帝君这就这么奇怪?想来是因为帝君这样的男子一般的女子配不上他吧,仔细想想那个桓桑的样貌确是极佳的……
“阿浅,我说的话你都听进去没有。”
额角沁出几分薄汗的青华略有无奈的看着尘浅,不知道她是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看来下次要好好教训一番桓桑才行。
前几日在书房看书,桓桑又来小坐。青华与他相交已久自是不怎么理会他,坐得无聊了桓桑便开始用扇骨有一下没一下叩击桌面,桃花眸子四处闲看,不经意间发现窝在竹椅上的尘浅眼神总是飘向经书,像是找到了仙生的真谛般,桓桑把扇子收进怀中挑眉道,要不要教你读书识字。自从上次被这个人抓住自己在青华帝君背后说他老人家的坏话,尘浅便再也不敢抬头看他,听到他突然开口下意识低头,心有不甘地看向书柜上的一卷卷古籍咬咬牙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桓桑被挑起兴趣随手抽出一卷摊在尘浅面前开始一个字一个字教,尘浅悟性高记性好,同一个字看两遍就认得,一句话简单点拨就能领会其中的深意。两个人你来我往反倒亲近起来,桓桑临走时尘浅竟还有几分舍不得,问他什么时候再来,桓桑笑眯眯点一下尘浅的鼻尖双眸弯出一个魅惑的弧度,很快,下次来我给你带几本好看又易懂的书来。几日后桓桑果然又来了,应诺带来了书,当时还未在意书名,此刻看着尘浅一脸“原来如此,竟是这般……”的神色,青华不由眯起眸子回想一下那几本书的样子,见人还是不语双手背握在身后勾唇看人,“本君说的话你都当做耳边风了不成。”
“不不不是……”尘浅连忙摆摆双手,披着的外衫掉落在地上,弯腰拾起衣服抱在胸前眨着大眼睛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看人,这招毫无疑问也是某个脸皮厚如城墙之人教的,“帝君您说要尘浅去取什么尘浅这就去取,千万别生气啊……”
“我没有生气。”周身的气势瞬间化得柔如春风,青华忍不住笑道,“去兜率宫取十颗清心丸,用银身玉顶的药罐装好,一路上不得打开。”
“那是做什么的?”尘浅歪着头咬咬唇瓣看向人。
“打听那么多做什么。”青华故意不说,反而垂首握住紫毫蘸上几笔墨细致地标记起注脚来。
“小气!帝君是我见过的最小气的神仙了!”扁扁嘴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嘟嚷着,趁人低着头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转身跑出书房。
手下笔势有力,一个洒脱决尘的“道”字呈于纸上。青华抬起头浅笑,重新将笔搁置好,掐指念诀,一道白光追在跑远了的人身后。
尘浅换好衣服出门时被门口的仙鹤真真切切吓了一跳,这只仙鹤她是记得的,桓桑每次来都会带着他,好像叫木赫。
“是帝君让你来给我带路的?”尘浅略带纠结的看着木赫,想象着自己一株南烛和一只仙鹤对话的场景,被自己逗乐笑出声来,木赫伸伸脖颈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尘浅越发觉得有趣,伸手想要拍拍它的背却被木赫灵巧的躲开,展开双翅先一步离开,留下尘浅在身后嘴里喊着木赫你等等我啊,一边着急地跺脚晃晃悠悠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