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尘浅认识青华以来第一次听他说起他和桓桑的旧事。不只尘浅,天界大多数人都即想不通也难理解,一个是九天之外长乐界的隐世帝君,一个是锦绣红尘里醉生梦死的纨绔子弟,怎么就成了挚友。
“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想桓桑的,”青华的声音轻盈而空灵,像是从遥远的过去里飘过来般,“可是他们忘了,十几万年前那个仅用半月就平定了鲛乱的龙霄将军。”
凡间有书载,“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泪能泣珠。”又有书载“南海出鲛俏纱,泉室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白金,以为服,入水不濡。”传的多了,人心就乱了。有的贪图龙纱带来的巨额财富,有的则是觊觎鲛人的倾城之姿。一时间捕鲛之风盛行,鲛人一族几乎遭受灭族之灾。眼看着族人被杀被捕,本性纯良的鲛族最终难抑怨恨,卷沉了海域上所有往来船只,无数渔民葬身鱼腹,而鲛族也因此背负诅咒。冤魂在海上哭泣,天地为之哀恸。事后即便天帝派遣三万天兵镇压却也难以剿清,最后还是龙霄将军一人平定此役。
“桓桑他…。”尘浅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青华,她要如何把现在这个只知道偷青华帝君酒喝,把欺负自己和缙沧当做乐事的桓桑同当年那个叱咤战场的龙霄将军联系起来。
“这些阿浅都难以想象,那又怎么想象得了形同乞丐的桓桑是个什么样子。”青华语气清清淡淡,半低垂着眸子笑笑。
他虽隐于长乐界太久,可有些事情总会知道,比如天界的新贵东海龙王的小儿子被天帝封为龙霄将军一事,还比如诸位仙家是如何或看好或嫉妒这位年纪轻轻却声名显赫的三殿下的。细论起来,青华也算是战将出身,自然对这位龙霄将军青眼有加,偶尔也会听前来拜访的人多说几句。直至有一天,忘了是谁突然提起桓桑,说了句本该是前途坦荡,可惜了。
青华难得的提起兴致追问到怎么了。那人便借着酒意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无非是英雄难度美人关的老旧戏码,只不过最后美人消逝,英雄抱恨。
回忆到这里青华觉得有些困倦,羽睫微合左手撑着腮,目光迷离地看着豆粒大小的烛火,完全没了平日里帝君的那份疏离。
“乞丐桓桑?”尘浅刚刚消化掉桓桑是龙霄将军的事实又被后面的话题挑起了兴趣,想要再让青华多讲些,抬头间发现青华不知何时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
帝君真是越来越没点帝君的样子了。尘浅看了眼熟睡了的青华竟生了些恨铁不成钢的心情,轻手轻脚跑到内室取了薄毯一点点给人披好。烛火昏黄,尘浅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青华恬淡的睡颜上,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尘浅盯着人努力想抓住这种思绪,可等她想仔细琢磨清楚是什么时这种感觉却又倏忽间消失不见。胡乱摇摇头简单收拾下碗筷也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每想一次青华就睡在外面便翻一次身,任她想尽办法也难以入睡,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觉着累了才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