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神圣到纯洁的祷告,在这一刻,时光可以停止流淌,空气里飘荡着宽广的善念。
郭晓雅呆呆地看着,她忽然对眼前这个成稳的年轻人产生了奇妙的好感,她看着他缓缓退出705病房。
“妈妈!”一声呼唤打破了705病房的长久沉寂。
“丁香!”她赶紧快步走到丁香床头,看着她匀称的呼吸,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她俯下身子,贴到小病号身边,轻轻呼唤道:“丁香!快醒醒,妈妈就要来了,丁香乖!丁香乖!”
小病号睡得很香,她站起身,难道我刚才是听错了?难道是幻觉?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丁香,她丝毫都没有醒过来的迹像,看来是真的想得太多了,产生幻觉了。
孙不凡走出万和医院,脑子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本来他的记忆库是崭新的,除了他苏醒以后的事,从前的一切全部是锈死的,现在好像有些数据浮现在脑海里,难道是自己的记忆有所恢复了?这无疑是个好兆头,不过这个脑袋里的数据库好像出现了偏差,有很多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东西出现在大脑里。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他坐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沿上,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脑子里总有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在运作,就像患上梦游症一样,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大脑里发出莫明其妙的指令:走到前面的公交车站,坐上215,下班回家。
这太不可思议了,真见鬼了,怎么会有这种现象,难道这只是一种幻觉,大白天也会梦游?
脑外伤实在太可怕了,身体的司令部出了问题,随时都可能下达各种莫明其妙的错误指令,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他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切开脑壳把里面的芯片拿出来好好修一修,现在的医学太不发达了,脑子坏了医生根本就束手无策。
要是真有未来战士多好,把脑子全部换成电脑芯片,如果程序坏了,直接换个新的内存条上去就OK了,再也不用受这种莫明其妙的折磨。
幸好他不是西门吹雪,更不是奥巴马,脑子失去控制以后对社会的危害能力有限,他不敢站起来,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失去控制,在人挤车堵的大街上,身体失去控制的后果是相当悲剧的,他忽然想起了化妆舞会上那两个可怜的彪形大汉。
对呀,他们的死亡很有可能就像现在的我,大脑失去控制,直接用身体去碰撞飞驰的汽车,这太可怕了,他紧紧抱住自已的身体,他深深地埋下头,为什么我们的大脑会失去控制呢?难道是一种比埃波拉更可怕的未知病毒?
“靓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一位保安看到他痛苦的样子,走上前来轻声问道。
“哦,不用了,”他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什么,我有个亲戚病得很重,可是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唉,没办法。”
保安走了,他也该走了,他决定做个大胆的尝试,不管是不是真的梦游,他打算沿着梦境走下去,他想看看,这个莫明其妙的指令最终会把他送到哪里,反正死过一次了,就算再跑一趟地狱也无所谓了。
豁出去了,他奶奶的,这样想着,孙不凡反倒不怕了,他挺起胸膛整了整衣服,就大步走向公交车站。
挤出215,他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游走,整个人恍恍惚惚,他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地方,这是中州市一个老城区,高大的树木郁郁苍苍,虽然天气比较炎热,仍然有几个街坊在树荫下下棋闲聊,跟快节奏的商务区相比,这个地方明显是一个风格,他仿佛置身于一个遥远的小城市,远离了大都市的喧嚣吵闹,在这里,他能看到的是这个城市宁静休闲的一面。
熟悉的小街,还有那街口的几家便利店,老板还是一如继往的热情,挂在狭小店面上的花花绿绿的杂志画报,太熟悉了,这个地方什么来过呢?
他顺着幽静的小街走进去,身边时不时有邻里街坊相互招呼开玩笑的声音,这里的气氛跟城中村是完全不同的,那里从早到晚都是人流涌动,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各种天南海北的口音,到处都是抓着手机狂喊乱叫的声音,这里就不同了,一个个神情悠然,自得其乐的享受着幸福的时光。
这里住的大部分是本地居民,在城中村的时候,一提起本地人,就会有人不自觉地流露出羡慕和妨忌的神情,是的,他们用不着为三斗米操心,不用上班,他们脚下的土地就会给他们带来丰厚的收益。
他顺着自己的感觉来到一个小区,漆成绿色的铁栅栏里,是一排高树,高树下面,是排得满满的小车,丰田、大众、别克,什么牌子都有,还有几部奔驰、宝马,他来小区门卫,门口的保安正趴在岗亭里打盹,他一闪身进了小区,这里有漂亮的花坛和精致的竹园,他漫无目的地来到一幢大楼跟前,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他抬步来到一块闪亮的银白铁门跟前,一抬手,他的手指就伸到了门上的数字按钮。
503,那熟悉的数字刹时就浮上脑海,5—0—,他的手指突然触电般弹起来,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来到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他掏出手机,导航地图很快给出了他现在的位置:中州市南华区水秀二街华电小区,他掏出纸和笔,记录下这个地址,然后他就开始犹豫,要不要按响门铃呢?
就在他站在铁门前面犹豫不决的时候,铁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中年阿姨,他当时怔了一怔,太熟悉了,仿佛一家人似的,就是想不起来名字,正在他苦苦回忆的时候,阿姨上前看了看他,问了一句:“小伙子,你找谁呀?”
他随手递上了那条纸条。
“503?”那位阿姨轻声念了一句,抬起头盯着这位年轻人,然后问道:“你是谁?找他们家有什么事?”
孙不凡想了想,自已一路来梦游而来,起点是万和医院,这家人多半跟万和医院有些关联,于是他脸不改色胡编了一条理由,他说:“我是万和医院的医生,前一阵子在美国进修,这两天刚刚回国,到这个小区来找个熟人。”
孙不凡还是有所考虑的,如果直接宣称万和医院的医生,似乎不妥,毕竟他对万和医院也不太熟,说刚从国外进修回来就不同了,不知道的事往外一推就行了。
那位阿姨一听是万和医院来的,叹了口气说:“原来人是来找小莉的,可怜的孩子。”
“对呀,”一经这位阿姨提醒,他就猛然想起来了,这里是陈莉的家,站在面前的是华电公司的江阿姨,是陈莉父母的老同事,可是说是从小看着陈莉长大的,奇怪了,为什么陈莉小时候的事情我却知道了?尽管表面上装得比较淡定,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是惊异万分,他的脑子里更是浮想联翩、思绪万千。
阿姨没有再说什么,摇了摇头就要走。他突然提高了音调喊道:“江阿姨!你是江阿姨吗?”
江阿姨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看着孙不凡,微笑着说:“你怎么知道的,是小莉告诉你的吗?”
“是呀,有一次我跟她一起过来的时候,她告诉我的。”孙不凡很快就找到了应付场面话的词语,反正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谎言进行到底,至于后果嘛,管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