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早上,齐睿就会在小公园等着木爷爷,木小小也会跟着去掺一脚,回家之后就被爷爷逼着抱一本《本草纲目》啃。一个假期过去了,木小小的中草药认识的多了起来,药性也能说得出几个。齐睿的心性也越来越稳,木爷爷看在眼里很是欣慰,功夫看似是人与人对峙,其实是心与心对峙。毕竟齐睿年纪小,经验阅历少,能对心法吃透到这份上已经很是不错了。
刘树根很是好奇,这个暑假齐睿没有死乞白赖的非要跟着他进军营,也没有整天黏了小王后头学功夫,每天反倒不见个人影。齐睿早上起床乐呵的,精神状态好得不得了。终于这天刘树根的交接工作告一段落,早上起床刘树根见齐睿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的准备出门,喊了一句,“早点回来,今天早上一起吃饭。”
“哎,啊?”齐睿一愣。
“咋啦,愣住了。我前一阵工作忙没时间陪你,这几天清闲了,我每天都陪你一起吃饭。”刘树根心里很是愧疚。
“不是,爷爷,我都跟小小奶奶说好了,去她家吃饭的。这个暑假我都是在她家蹭饭吃的,嘿嘿。”
“哪个小小,我怎么没听说过?”刘树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仔细的搜索了大院里所有孩子的名字,可始终没有一个对上号的。
“您不用想了,不是咱院里的。您不认识,他爷爷是个很厉害的中医,每天都人来人往的找他看病。”齐睿提起他的师父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心里不禁得意起来。
刘树根心里很不是滋味,人家的爷爷,你跟着瞎得意个什么劲,“哪个中医,这么厉害我还能不认识。”
“我只知道师父姓木。”
“什么?你个臭小子,随随便便的认什么师父,你知道他人品怎么样吗,你就瞎认。”刘树根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辛辛苦苦养大孙子,每天乐呵的跟别人亲近,自己一点信都没得到,现在连师父都叫上了,那再晚几天是不是孙子的人都要跟着别人走了。
“我师父说了,学医先学德,医生都要讲医德的,我师父的人品指定差不了。”一听自己的金孙这么维护这个师父,刘树根都快被酸水淹没了,大手一挥,“走,带我去见识见识你那位师父,我就不信他还能是镶金边的,这么招你喜欢。”
“怎么还不来,都等这么一会了。”刘树根着急的踱来踱去,齐睿扎着马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看看,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着么不守时。”刘树根点了一支烟。齐睿收起动作,伸手掐掉刚点着的烟,“爷爷,你又吸烟。”
“嘿嘿,爷爷忘了,以后不会了。”
“得,您也别承诺的太快,反正您反悔的也快,我就只求您少吸几支。”齐睿拱手做讨饶状,臊红了刘树根的脸,“哎哎,以后少抽,少抽。”
“小徒弟,今天怎么不扎马了?”远处传来了木爷爷洪亮的声音,齐睿瞅了刘树根一眼,“爷爷,都怪你。”刘树根听着这声有些耳熟,打眼一望,还真有些熟悉,一时也叫不上名字来。
“呦,这做了军长的人就是不一样哈,见了救命恩人都不知道问声好。”木爷爷讥讽道。
“木景天,老呆子。你个老不死的,你还活着。”刘树根忽然热泪盈眶。
“你都没死,我还能比你早死了去。”木景天呲着牙笑的尤为真切,一拳打在刘树根的胸前,“呦,果然身子健壮了哈,部队伙食不错,棒子骨都能养出膘来。”
“哪能跟你比,一身匪气都能换身皮充当医生。”刘树根还回去一拳头。
说完,两人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弄得齐睿一头雾水,傻愣的站着。
“这傻小子是你孙子啊。”
“你才傻小子呢,这是我金孙,咋样,精神吧。”刘树根得意洋洋的拍着齐睿的肩膀,“你这个木头疙瘩不会还没成亲,光棍一根吧,哈哈哈哈……”
“切!走,今天不练了,回家,让你嫂子炒几个菜,咱兄弟俩喝几盅。”木景天搂着刘树根的肩膀往家走。
“哎,别占我便宜哈,我是你哥,叫啥嫂子,那是弟妹。”
两人因为这个争辩了一路,齐睿很多余的跟在后面,一脸无奈,他觉得自己就像看孩子的,眼下就看着两个老小孩争吵个没完。
说起刘树根和木景天的缘分,还得从那个战乱的年代开始。
齐旭日牺牲前就把还在伤痛中的刘树根托付给了村子里的人。可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弄口饱饭都难上难,谁家还有闲钱给人看病。要说这大夫以前倒是有一个,前一阵日本鬼子来扫荡刚被抓去做了壮丁。眼看着刘树根本不致命的伤口越拖越严重,老族长猛吸一口土烟袋锅子,对着石头磕巴磕巴本就没几根烟丝的烟枪,哑着嗓子,“大家伙儿,这娃的伤可不能再拖啦。人家临走前千叮万嘱的把他交到咱们手里,那是信咱。祖上说了,这人哪,不能言而无信啊。”
鸦雀无声,大家都懂这个理儿,可是又能有什么法子呢。这个穷困潦倒的年代,又是个穷山恶水的地界,眼下多一口人多一张嘴,全村人已经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现在没钱没药没大夫,咋说都是没辙啊。
族长又续上了一小撮烟丝,颤抖着手拿着火镰打了半天,这时候从村口传来一阵喊声,村民都站起来准备往家跑。
“族长,族长,有人来了。”
喊话的是村里的二傻子,这娃生下来娘就死了,村里人看他可怜有奶的媳妇就喂两口,就这么养大了才发现孩子智商跟其他人不太一样,族长想着已经养这么大了,就养下去吧,这么多人还能饿死他咋地。谁知道,这娃腿脚快,看见日军来扫荡就通风报信,躲避了很多次族人的灾难。
“啥人?”族长回到。
“俩人。”二傻子题不答话,不过村民倒是像警报解除般的蹲了回来。不一会那俩人就到了跟前,是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上的长衫倒还齐整,背上的包袱已经破烂不堪,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躲过敌人的搜索逃到这里来的。
老人一拱手,“诸公,讨口饭吃,小孙儿三日未曾食过饱饭。”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娃背着手站在老人身后,没有初见陌生人的胆怯,虽然面色黯淡但眼睛里透出一股精气神。族长见过些世面,觉得这二人不简单,便冲着人群里的一个人招招手,这个人不一会回来带回了两块冰凉的地瓜。
“我们这穷山僻壤没有什么好的吃食,您多担待。”
老人接过地瓜,道声叨扰,就斯文的跟小娃吃起了地瓜,那吃相,完全没有饿久了的惨不忍睹。
地瓜吃完,老人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绢,给娃和自己擦了擦嘴,后对着族长说道:“鄙人本是中医世家的传人弟子,可碰上这乱世就成了游医。您看,能不能收留我和孙儿,不求别的,只为有口饭吃。”
嘿,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