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木景天在吴长江的带领下找到了木空青的墓地,一晚上的彻夜未眠已经让木景天平静了许多,木景天恭恭敬敬的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没转身,话确是对着身后的木小小说的,“小小,记住了,这是你的老爷爷,往后爷爷要是走了,你就代爷爷来看看他,让他知道咱们家香火没断呐。”
木小小“嗯”了一声,就随着木景天跪了下来,“老爷爷,我是曾孙木小小,往后我会记得每年都来看你的。”
回去的路上,木景天心事很重的样子,没有说话。吴长江跟在他身后也默不作声,弄得木小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吴长江知道木景天在想什么,木景天在木青空的墓前就说了刘树根的事,他知道木景天也算是借机给自己施加了压力。其实就算他现在不这么说,就凭着这层关系,自己在处理这件事上都得仔细思量。可现在师门和自己的哥哥如何选择却让他着实犯了难。
木景天回到吴长江的住处,仔细的来回抚摸着曾经木青空坐过的椅子,吴长江递过来一杯热茶,“大哥,喝杯茶吧。”
木景天接过茶杯,呷了一口,放在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缓缓的说:“我知道你为难,要是我有这个本事也不会来拜托你,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本来咱俩之间要是不是因为父亲也不会结识,现在父亲没了,也就没有多近的关系,我没有权利去要求你做这般为难的事……”
“大哥,你说这种话那不是打我的脸吗!我虽然以前没见过你,可是父亲总在我面前提起你,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自己的亲大哥了。你容我再说服说服自己吧……”
木景天知道吴长江需要时间,可是刘树根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他耗不起。他想催促吴长江,可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需要时间来仔细斟酌这件事。他这个半吊子兄弟之情和人家的师门之情压根就不能相提并论。
木景天端起茶杯一股脑把其中的茶水灌了下去,没有说话,起身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木景天脚步一顿,他转身看了一眼桌子旁还在沉思的吴长江心里七上八下的毫无胜算,叹了口气抬脚就准备离开。这时,吴长江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落在桌子上,“大哥,我跟你一起走。”
木景天脑子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睛里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涌到了眼皮下。他一只脚跨出门槛,一只脚正做着离开的动作,现在却呆呆的停在那里,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直到吴长江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像魂归本位一样有了精气神。
木景天嗫嚅道:“好好好……”
木小小上前一步掺扶木景天,木景天激动地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说:“走,咱们和你二爷爷一起去医院,去看那个老东西……”
木小小说:“我觉得二爷爷比师父好听,是吧,二爷爷。”
吴长江指着木小小的鼻子,道:“就你鬼机灵,真拿你没办法。”
医院里,刘树根的病房里传出一阵阵怒吼声,“检查检查检查,这么多天了什么都查不出来,不查了,我要出院!”
“爸,你都背着我们住院这么多天了,怎么我们过来这几天反倒来了小孩子脾气。我们都知道你身体好,可咱们得等着医生给个证明书,回家你想怎么折腾我都不拦你。”年木槿的哄孩子般的哄着刘树根,刘树根气鼓鼓的把头扭向窗户,不说话,谁也不搭理。年木槿冲身边拿着记录表的小护士使了个眼神。小护士会意悄悄地走出病房,一出病房门就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接着朝着慕容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小护士顾不得敲门,就直接冲进去:“慕容医生,您快去看看吧,您那个病号又发脾气吵着要出院!”
慕容医生从厚厚的医书中抻出头来,“怎么又闹起来了,带我去看看。”
慕容医生一进门就看到耐心哄着刘树根测体温的年木槿,刘树根依旧气冲冲的坐在病床上,任凭年木槿怎么说都不回应。年木槿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回头一看是慕容医生,无奈的笑了笑。
慕容医生接过体温计,“老刘啊,你只要配合我们,很快你就能出院了。”
刘树根冷哼一声:“这句话我听得都能给你摞一摞了。”
“这次可是真的,你的老伙计去请我师兄出山了,只要我师兄能出山,你的病我们就有了百分之三十的希望。”
“才百分之三十就想糊弄我留下,想当年我打仗的时候,什么时候打过百分之三十胜算的仗,我看你们医院一心钻到钱眼里了。”
年木槿出言道:“爸,你怎么没这么说啊。慕容医生,对不起啊。我爸他……”
慕容医生毫不在乎的说:“别小看这百分之三十,心脏上的百分之三十那可比你战场上的百分之三十值钱的多。”
刘树根一听更来气了,“你个小老儿懂什么,你上过战场吗你!百分之一的胜算你知道能少牺牲多少人吗,你知道能保全多少家庭吗,你知道我们团制散了多少次重建了多少次吗?”说着说着刘树根的眼睛就红了。
病床边的年木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是该安慰刘树根还是安慰慕容医生,就只好把不好意思的目光投向了慕容医生。而慕容医生知道刘树根只是找到了个感情的宣泄口,就任由他说了出来。
“整个楼层里没别的了,净听你的声了,你冲人家医生猴急什么,人家招你惹你了。”病房里的两个人闻声看向门口,看到是木景天回来了,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刘树根的喜怒无常在医院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医生护士们都知道能治得住他的就只有木景天。
刘树根听到是木景天回来了就禁了声,满脸的不高兴摆在了面上。
木景天也没多言,径直走了慕容医生面前:“慕容医生,我有事找你。”
慕容医生扶了扶滑下来的眼睛,看了看木景天的背后,叹了口气,吴长江还是没有出现,他不知道到自己临死前还能不能看到吴长江心结打开的那一天,“去我办公室说吧。”说着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慕容医生打开门,眼睛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就使劲地闭了一下眼睛,他还是在那里。他的眼泪忽的就淌了出来。
“你别以为我是原谅你了,我是实在不忍心革命军人丧身在小病小灾上,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才过来的。”木小小第一次见到这么傲娇的师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谁知道她的嘴角刚扬起来就让吴长江看了个正着,“笑笑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努力学习,整天探听些陈年旧事,再笑我回去罚你抄写《温病条辨》去。”
木小小吓得立马变了脸,慕容医生透过吴长江仿佛看到了当年师父罚自己抄写的情景……
他知道吴长江的心结虽然还在,但是心已经打开了,只要他能面对自己了,自己总有办法让他明白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