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猴鹰喝止秦军动手,车玉的亲卫将官见过猴鹰,也知他特使身份,当下情况不明,也不敢妄动,躬身道:“末将奉车玉将军将令缉拿丛瑿,请使者大人明察。”
“拿人可以,但不得再杀人!”猴鹰无法,只得如此说道。
刘义和心有不甘,道:“不交出丛瑿,所有人一律死罪!”猴鹰一愣,不知道这个跟随刀金等人一同而来的老头为何站在了秦军一边。
只听丛政骂道:“无耻狗贼,卖主求荣,我死也要先杀了你这个狗贼!”
刘义和正待开骂,只听丛瑿说道:“我愿意跟秦军走!但求大人,放过我爹爹及各位哥哥弟弟性命!”却是对着猴鹰说话。
猴鹰一照面,见对方是个绝色美人,寻思:“难怪她一直以面纱覆面,原来如此绝色,当真徒惹祸端。也好,只得以她一命抵了众人之命。”当即朗声道,“只要小姐屈从,我猴鹰以特使身份担保立即放了他们。”
刘义和却道:“不行!没有车玉将军将令,谁敢放人!”他生怕走脱了丛政,留下祸端,忙抬出了车玉弹压。那将官果然面露难色,犹豫不决。
只听丛瑿尖声道:“谁敢不从,我立即自刎!”那将官奉令捉拿丛瑿,如果真让这一壁人香消玉陨,那自己的脑袋也该搬家了,自己拿到丛瑿要紧,其他人稍后再说,忙道:“听从小姐吩咐,任何人不得动手!”
丛政却喝道:“瑿儿!羊入虎口,生不如死啊!”白狼也道:“丛瑿小姐,白狼死命护你,不要去!”
丛瑿凄凉一笑,道:“爹爹,孩儿不孝,只得舍身为父,也算是报父亲养育之恩!”说着,快步走向秦军,路过猴鹰面前,猴鹰见她目光有异,丛瑿却道:“使者大人,借你长剑一用。”说着猛抽出猴鹰腰间之剑,转身之际一剑刺出,将刘义和刺了个透胸而过。
刘义和胸中正打着主意如何除掉丛政等人,根本没防备丛瑿娇滴滴一个小姑娘竟会动刀杀人,眼睛大睁,嘴角鲜血长流,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丛政没想到女儿却行此计手刃仇人,胸中郁闷一扫而空,哈哈大笑,赞道:“瑿儿,不愧是丛家后代,有骨气!杀此仇人,为父即便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却听丛瑿悲声道:“爹爹,女儿为丛家族人报仇了!现在女儿可以放心地去了!”手中剑刃一翻,向喉头抹去。丛政大惊失色,没想到女儿竟会自决,惊呼道:“瑿儿!住手!”
众秦军也无防备,吓得大声呼喝,白狼眼见丛瑿就要香消玉陨,心中焦急,身子却动弹不得。丛瑿就死之前,脑海中却浮现出刀金明净阳光的笑容,以及他将自己拥在怀里时那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幸福感,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丛瑿突觉手中长剑一紧,睁眼一看,却是长剑已被猴鹰夺过。丛瑿经过自己身边时,猴鹰见她目光有异,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猴鹰为人耿直,向来痛恨忘恩负义小人,丛瑿拔剑出剑,猴鹰只要一抬手便可阻止,但他故意让丛瑿手刃仇人,没想到这姑娘性子刚烈竟要自刎,危急间这才出手相救。猴鹰这一出手,在场的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大气。
一支利箭破空呼啸声,站在猴鹰身边的亲卫队长闷哼了一声,双手抓住喉间剩下的箭羽,挣扎一阵身体瘫软下去,却是白狼见事情危急,先下手为强。丛政也同他一般想法,手中长剑急劈而出,站得稍近的一名军士头颅分家,鲜血彪起一丈多高,剩下的军士这才反应过来,冲杀过来。两队人马近身肉搏,刀剑碰撞,铮然而鸣,在黑夜中溅起点点火星。
最为尴尬的倒是猴鹰,不知帮哪边才好,可他素知秦人秉性,始皇帝已死,公子嬴统必然会杀人灭口,当下不再多想,大喝一手,手起剑落,一名正在激斗的军士被他砍杀。猴鹰本是练家子,自小一身好武艺,跟从清后武功更是日益精进,他一加入,情势立即大变,数十名秦军被斩杀殆尽。
余下几名秦军眼见不敌,口中哨声连连,想是搬取救兵,果然远处传来一阵回应哨声,黑暗中一条火龙如飞而来。猴鹰不敢怠慢,身子纵起,追砍几名士兵,余下士兵却结成阵势,共同进退,向救兵靠去。猴鹰等人想走,那几名秦军却又追过来,如附骨之蛆阴魂不散。
前方接应秦军哨声连连,想是向周围小队传递信号,猴鹰知道今晚难逃一死,对丛政道:“老人家,你护女儿先走,这里由我们来拖住秦军!”
白狼正有此意,大踏步上前,喝道:“血性男儿跟我来!”刷刷刷,他身后立即站了一群精壮卜帽。丛政口中称谢:“多谢使者大人救命这恩!”猴鹰挥挥手,让其速速离去。
前来接应的秦军是一支三十人小队,兵甲鲜明,一看便知是支久经战阵的劲旅,眼看便要接近猴鹰等人,突然左右两侧黑暗中利箭如雨,军士急忙举盾格挡,可还是伤亡了大半。一声怒喝,两侧各纵起一支人马,左右夹击,这支小队虽拼死抵抗,仍然做了刀下亡魄。拖住猴鹰等人几名士兵见状,心里发虚,四散而逃,白狼手中箭矢连珠而发,没有一个逃出生天。
那支阻击秦军的人马快速赶来,近前一看,丛瑿不由得芳心大震,为首一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刀金。
刀金和阿佩拉近得前来,方才看清竟是丛瑿等人,不由大奇道:“你们不是突围出城了吗?”
白狼道:“神使,我们已出了城去,哪知道还没到海子边竟遇上了这场地震,听海子里的情形,船可能是坐不成了。”
刀金道:“既然如此,我们合在一起,只要乘夜色进了竹林海子,秦军也无可奈何!”
众人当下不再说话,掉头急急赶路。丛瑿心如撞鹿,不时斜眼偷看刀金一眼,黑暗中不敢点亮火把,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轮廓,却也觉得满心欢喜。
如此走了约一柱香工夫,前方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阵哈哈狂笑,笑声甫歇,一堆篝火熊熊燃起,黑夜中如一颗小小太阳,将周围数十米内映得血红一片。为首那人面如冠玉,身材修长,正是公子嬴统,“想逃?嘿嘿,没那么容易!”
嬴统虽是一介书生,从小却熟读兵书,因为自己只是始皇帝众多儿子中的一个,王位自然不可能落到他的头上,但他从小心思缜密、聪明而有城府,时时在暗中思辨掊析朝政,常能做到鞭辟入里见微知著一针见血。
心知父王虽然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功高盖世,但却不是一个能治理天下的明君,尤其后期沉迷于长生不老,已经昏聩不明,朝政大权竟由一个小小内侍阉人把持。而扶苏公子却是真正的呆子,不知自屈取悦父王,反而跟父王唱反弹,终至被父王赶出咸阳与蒙括一起戍守边塞,要知这是犯了夺取王权的大忌。
嬴统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但他也有私心,同是父王的儿子,你做得皇帝我为何做不得?抱着这种心思,他一直在密切关注朝政,父王出巡封禅泰山,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要不是天不遂人愿,此时的他不会狼狈如此,而是应在咸阳面南称王,号令天下了。
嬴统在进王城之前已经打量好了王城大体地形,适逢地震,引发仙灵海子海啸,偌大的海子反倒成了一条死路,唯有王城后的这片茫茫竹海反倒是傣人逃生的一条绝佳通道,是以率后军一进王城,便带兵直扑这片竹海,在竹海边各驻五百军士,形成一个品字形状,呈铁桶合围之势,料想如此一来,傣人定插翅难飞。
果然,嬴统的耐心没有白费,等来了车玉正派人四处追捕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