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的夜并不是宁静的,各种夜间觅食的动物在这夜幕的掩护下杀机四伏地猎狩。
醒来的刀金被森林里的夜风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肚子不自禁地饿得咕咕直叫,再看被他用树藤捆成个粽子似的王教授正睡得香呢。
也许人老更扛饿吧,刀金想着,苦笑了一下,此时,一阵烤肉的香气飘了过来。人在饥饿时对食物的气味是非常敏感的,这股烤肉的香气让他不由得想起了烧烤的味道。
刀金咽了咽口水,放眼四望,只见远处的树林中隐隐地闪动着一簇火光。
“有人!”刀金惊喜地坐直了身子,在这人迹全无的原始森林,能遇上人真是个奇迹,刀金决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他摇醒了王教授,对他指了指前方树林里透出的火光。
王教授一看有火立时来了劲,三下五除二解开身上的树藤,滑下了树身,利索得像只猴子。刀金暗笑,想来王教授闻到肉香也是饿极了。
两人找了两根棍子做防身武器,摸黑向着前方那团火光处走去。
想是火光带给了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两人走得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那发出火光之处。
只见那里是块凹陷之地,四面背风,正是一个天然的宿营之地。中间一堆火兀自烧着,火上架着的烤肉正嗞嗞地冒着油光,香气正是这烤肉发出来的。奇怪的是,四下里没有一个人。
刀金和王教授此时正饿得前胸贴后背,见了香喷喷的烤肉,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奔到火堆旁就大吃起来。
烤肉入口之香,刀金觉得平生不曾有过的感觉。
就在这时,刀金察觉身后似乎有人靠近,他刚想转身,二柄冷冰冰的刀就架上了他们的脖子。
刀金打了个寒颤,顺着刀刃看去,拿刀对着他们的是两个头上缠着头巾、身上穿着粗麻布衣的男子。
两人见控制了他们,冲着黑暗中喝了一声:“老大,他们在我们手上,出来吧。”
随着话音刚落,一名精壮男子从黑暗中闪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和一个头上裹着头巾蒙住了大半张脸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一名年轻女子。
那名精壮男子看着呆傻的两个人,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们?”
“我……我们没有跟踪你们,我们只是迷路了,看这里有火光就过来了。”刀金道。
领头汉子显然不相信刀金的说辞,借着火光细细打量两人,看样子很是迷惑,他似乎看出了什么,惊道:“你……你是……”
老者对汉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名汉子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看着汉子用打量猎物一样的眼神看自己,刀金觉得极不舒服,更不知道那汉子为何像是认识他一般,一时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倒是王教授看出了端倪,小声道:“小刀,你的衣服!……是夷人的衣服!”
刀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刀金一回到故乡,急忙就托杨老给他弄了一套傣家卜帽的服饰,现在这名汉子肯定是从他的衣装上看出了什么端倪,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一声不吭地低下头。
那知那汉子见刀金不回话,突然话锋一转:“你们一定是饿坏了吧,吃吧,不够还有!”
听汉子如此说,刀金知道自己和王教授暂时无性命之忧,撒下只野鸡腿大嚼起来。
那汉子似乎知道他们饿极了,用眼色示意两名手下,那两人立即从包中取出一只野兔,熟练地剥皮除脏,放在火上烤起来。
吃饱了肚子,刀金这才打量起那几个人来,他们穿着一身灰布衣衫,是古代那种连衣长衫,看样子几个人像是从中原地方来的。
看他们吃饱喝足了,两名汉子取出包中的绳子将刀金和王教授两人捆了起来,既然无性命之忧,刀金也懒得再多想,倒地又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醒来时,刀金只觉得全身酸痛,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针刚好指向7点整,如果他们真的穿越了,时差却并没有错乱,也许得找个机会问问绑了他们的那些人,以确定他们到底处身于历史上的哪个时代。
正想着,昨夜绑了他们的那名大汉过来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绳索,粗声大气地说道:“快点洗漱,马上出发。”
刀金和王教授不知道他们要将自己带到哪儿,不过在这茫茫原始森林中有人带路总好过自己在其中瞎撞,于是出了帐篷,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溪水清亮,两人掬水洗脸,山风拂面,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轻爽之感。
看着透明如白练的溪水,刀金忍不住捧起喝了一口,甘甜清洌,不由赞了一声:“好喝!”
旁边监视他们的那名汉子不耐烦起来:“别磨蹭,今天还要赶好多路,给我打起精神来。”
刀金借机问道:“这位大哥,敢问一句,你们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那汉子瞪了刀金一眼,喝道:“不要瞎打听!”
刀金只得道:“好好,我不问,那我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朝代总可以吧?”
那汉子怒道:“你脑子有病吧!”
王教授扯了扯刀金的衣角,示意不可露了馅。
早饭是干硬的窝窝头,刀金和王教授借着泉水吃下一个,只觉胃都咯得难受。
此时,那群人已准备妥当,刀金此时才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这是一支七人组成的马帮,为首的是昨晚那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并有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老者,依次下来是那名看起来精壮的中年人,而负责看守他们的那名壮汉似乎地位最低,总是鞍前马后地忙碌着。
那名蒙面的女子依然用一块麻布蒙着脸,似乎羞于见人一般,连动作看起来也显得小心翼翼。
他们一共带了九匹马,除了一人一骑外,其余两匹是用来托运物资的,自然没有多余的马匹给刀金和王教授两人骑乘。
为首的老者吆喝一声,示意马帮立即出发,刀金赶上前去拦住老者,对他指了指一把年纪的王教授。
老者明白刀金的意思,他对着那名壮汉道:“阿贵,你下来,让他骑!”声音中满是威严之意,那名地位最低的壮汉虽极不情愿,却不得不翻身下马。
王教授本是常年在野外奔波考古之人,对于山路并非陌生,怎奈经过了一天的奔波劳累,此时也顾不得面子,在刀金的搀扶下上了马匹。
在老者的带领下,随着“得得”的马蹄声,刀金等人走上了一条前途未知的道路。
一路上,刀金极尽低调行事,因为同属马帮中的行卒,刀金尽量对那名地位低下的壮汉小心恭维,甚至抢着帮前忙后,这让那名壮汉心理得到了些许平衡,对刀金喋喋不休的问话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起来。
通过那名叫阿贵的壮汉刀金终于了解到他们真的穿越了!
现在是公元210年、秦始皇统一六国的第11年,刀金知道也就是在这一年,秦始皇即将驾崩于南巡的路途之上。
在休息时,刀金把这个惊人的消息悄悄告诉了王教授。
王老头倒是一幅处变不惊的模样,反倒因为自己之前的推测正确而有些许矜持的得意。
“小刀,我看这倒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老头慢吞吞地道,“这是上天给我们的一个绝好机会,让我们可以弄清历史上留下的许多悬案。”对于王教授这样将一生精力都托付给历史考古学的学者来说,余生中还有什么能比解开困扰了其一生的历史谜题这样的事情更让他兴奋?
“只是,我们现在要弄明白的是,这群劫持了我们的人到底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王教授表情严肃地道,“从行走的路线看,这里荒无人烟,他们也绝不会是什么商贾小贩之类的良善之辈。”
刀金虽然对王教授说出这样的话感到好笑,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真是个人精。
“我留心过他们带在马背上的物资,包裹得严严实实,还真看不出端倪。不过我相信,那绝不是盐、布匹之类的东西。”
“我看这伙人好像要去森林深处找寻什么东西。”王教授一语中的地道,“他们之所以收留我们俩,我看全因为你身上这套傣家卜帽的服饰。”
刀金不相信道:“这么说他们要找的东西与花腰傣皇族有关!”
王教授作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经过那群人身边时都能闻到一股子土腥子味。”老头撮着如同狗一样灵敏的鼻子,“我常年与古墓打交道,早已闻惯了这股味道,这一点绝不会错,他们是一群盗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