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言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觉得渴得厉害，脸上烧得厉害，还没完完全全回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就看见了莫靖纾那张突然映入眼帘的憔悴的脸。“醒啦？好点吗？”他轻轻地把言锌扶起来坐着，然后不知从哪儿端来杯热开水，“你发高烧，睡了将近24小时了。”言锌伸手拿过水杯，浅浅地抿了一口，抬头的时候看见莫靖纾眼里的血丝，突然觉得很难过。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回国吧。”言锌伸出一只手去想摸摸莫靖纾的脸，伸到半空又忽然停住，缓缓地将手往回收。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心疼这个人呢？可是莫靖纾却一把握住她那只手把它贴到胸膛的位置，然后看着言锌一脸深情：“你生病的时候，它很难过。”言锌有些愣住，看着莫靖纾的双眼然后自己红了眼眶，“为什么每一次我出事都是你在身边？为什么就是对你提供的帮助和呵护难以抗拒？为什么看着你难过我会难过？为什么心里防备一点点在面前卸下？明明不该这样的......明明不应该这样的......我好恨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好恨......”莫靖纾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然后一把抱住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头，像是给她注入无限力量一般，“你讨厌的样子，是喜欢我的样子？”言锌在他怀里没有挣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流着泪。到底是一种怎怎样的姻缘啊，如此强烈地拉扯着这两个人往彼此身上靠近，哪怕互相都知道那应许是个地雷，可是还是义无返顾毫不犹豫。像是又过了许久，言锌才喃喃了一句：“回家吧。”莫靖纾轻抚着她的头发，靠在她的耳际轻声回答：“好。”
明明是没有允许任何人来接机的，所以当莫靖纾看到大厅里一脸严肃的韩黎时，他隐约觉得有事发生了。可是考虑到言锌的身体状况，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不是让你不用来吗？”半开玩笑半责备的语气。不过韩黎到并没有理他，转头冲着言锌笑笑：“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点了吗？”言锌回头皱着眉瞪了莫靖纾一眼，多大点事儿还要通知集团的人不成？转而又冲着韩黎微微一笑：“谢韩部长关心，已经全好了。”韩黎看言锌一副很识大体的样子，便收起了那副装得很辛苦的笑脸，板回自己的一张扑克脸，回头冷冰冰地问莫靖纾：“那么，直接回公司吧？”言锌也不傻，从刚看见韩黎的那一刻就知道一定是集团里出现了什么事儿他才会带着那副表情出现在这个地方，她也知道莫靖纾在担心自己的身体，想着自己可不能成为他事业的绊脚石，便扭头冲他甜甜地笑了笑，“回公司吧，这些资料还都得整理呢。......我没发烧了，真的全好了。”莫靖纾看着他那张红扑扑的脸些许心疼，不过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韩黎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言锌伸手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微热的额头，自言自语到：“要争气哦。”然后提着包包走上前去追那两人。机场的角落里，莫弦轻轻扶了扶太阳镜，然后也转身离开了大厅。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
回到公司莫靖纾和韩黎就钻进了办公室，言锌在外面整理好了日本带回来的资料后才冲了两杯咖啡端进去。可是当她走进去的时候被那气氛吓了一跳，莫靖纾侧身只手靠着桌，本来不善于隐藏表情的他看起来一脸很恼火的样子；而韩黎则还是那张扑克脸，静静地站在桌前。莫靖纾看言锌进来了，便冲着韩黎挥了挥手：“你先去忙吧，这事儿我想想，会有办法的。”韩黎点点头，轻叹了口气，然后离开。言锌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放到莫靖纾桌上，然后轻声问：“我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靖纾抬头，要不要让她知道呢？要吧，这事儿太复杂不易搅进去；不要吧，她是他唯一一个助理，资料什么的迟早也是需要她帮忙的。“有几家联合集团最近突然一直跟我们在价格上打太极，明明是长期的合作伙伴了，却突然这样探我们的底。”联合集团，言锌在脑袋里飞快地琢磨着，之前看过资料，是莫氏开创的一种独特的合作方式。那些联合起来的集团同一鼻孔出气，同一嘴巴盈利，占了莫氏合作伙伴的三分之一左右。如果这一次他们当中真的出现什么问题的话，那么莫氏很有可能就半瘫痪了......“如果姐姐没去国外出差就好了，之前一直是她跟他们在谈。”莫靖纾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莫总，你，跟你姐姐的关系，......我是说，你跟你姐姐，应该相处得很好吧？”这是言锌一直想问的问题，因为她一直没弄明白莫弦在她、古醴焓以及莫靖纾之间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如果莫弦不知道古醴焓要干什么，那么她的一切安排太没有道理太不合逻辑了；但如果她知道古醴焓要干什么还帮着古醴焓的话，那就证明她跟莫靖纾之间有矛盾，那么莫靖纾对她的尊敬和爱护又显得那么可笑而又多余。而且对于她自己而言，莫弦一直以来不断提携自己的理由，她也还没有弄明白。
“这么跟你说吧，在我十二岁能够靠自己赚回第一笔钱以前，我姐在我的生活中一直扮演着妈妈的角色。那几年父母太忙，她对我的照顾和疼爱是我需要一辈子感激的。”莫靖纾抬眼看着言锌，虽然疑惑她为什么这样问，但总感觉她有她的理由，“所以只要每年她按期完成一笔项目，我就可以保住她副总经理的位置，然后随便她怎么吃喝玩乐。”
莫靖纾的解释确实让言锌有些意外，从他的言辞来看，他们应该是感情很好的姐弟才是，可是那一晚在酒吧的时候莫弦眼中透漏出来的那种咄咄逼人的光芒，又似乎隐隐约约在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别着急，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我现在就去把和他们几个集团相关的一切资料都整理出来给你。”言锌收拾好咖啡杯宽慰地看着莫靖纾，那是一种怎样的相信的眼神啊，莫靖纾忽然觉得充满了力量，换回他以往的笑脸，“恩，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