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赴听罢,抬了抬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明媚。
而后,一字一句地对明媚说:“郡主是六爷的心肝宝贝,是六爷最重要的人,六爷说了,就算他死了,属下也得保护好郡主。”
心肝宝贝?
明媚的小心脏颤了颤,只觉得天旋地转,不可思议。
“谁说的?”
赵赴老老实实地回答:“六爷说的。”
明媚拉高了声音,“我问是谁说的心肝宝贝?”
赵赴再次面不改色地回答:“是六爷说的。”
“好你个容月!”明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赵赴依旧面不改色,明媚瞅着他跪在那里心烦,便道:“既然你家六爷让你跟着我了,那我现在就是你的主子了,是不是?”
赵赴愣了一下,答了一声“是”。
明媚扯出一抹笑容,“既然如此,那你便随我去提督衙门击鼓鸣冤吧。”
“是。”赵赴迅速站起,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明媚。
明媚笑对祈福:“没想到祁管家你也身手了得。”
祈福弓着身子,脸上未见喜色,反而一脸凝重。“早年跟着王爷,学过一些拳脚功夫。”
明媚冷哼一声,吩咐道:“咱们齐王府的人,断不能被被人无故扣押了一天一夜。劳烦祁管家你备好马车,本郡主这就去提督衙门看看,究竟郭提督是怎么审案子的,做个证词居然要这么长时间!”
因对赵赴的到来有气,明媚偏没有让他与车夫运财同坐在马车上,而是一路跟随着马车步行。美名其曰是说赵赴武功高强,轻功了得,不需要代步工具,实际上连运财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折磨赵赴。
可惜赵赴是个死脑筋,认准了一个死理偏不会转弯。一路跟着马车狂奔,到了衙门气喘吁吁,却没半点儿求饶的迹象。
明媚更是有气,看了看赵赴,不等他休息好就让他去击鼓。
鼓声响了两三下,衙门的大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一个年轻的小差役,不过二十岁出头,看见明媚一身绫罗绸缎锦衣华服,一个丫鬟跟着,一个侍卫护着,这架势绝对是哪家的贵人。
小衙役忙笑呵呵地迎上去:“小姐击鼓所谓何事啊?”
这种问题自然不需要明媚亲自回答,身旁的百灵立马说:“我家小姐是齐王府的明郡主,这番前来是想向郭提督问问,咱们府上的侍女怎么被关押了一天一夜还没有放回来。”
百灵仗着明媚的气势,说话也硬实许多。
明媚赞许地看了一眼百灵,这种不软不硬的态度正好。
小衙役没想到来的是一位郡主,连忙行了一个大礼,道:“小人是今天当值,昨天的事情还不清楚。郭大人正在衙门里办公,明郡主请随下人前去。”
这小衙役年纪轻轻却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明媚一路随他进去。只见九门提督郭常正伏案办公,很是勤奋。
明媚冷哼一声,小衙役去通报了,郭常连忙起身,向明媚拱手行礼:“明郡主大驾光临,下臣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明媚总觉得郭常脸上的笑容有点假,不想跟他废话,直入主题:“傲雪怎的被你带去作证,这么久了还没放回府里?还要本郡主亲自来接吗?”
郭常脸色如常,像是早就知道明媚会来这一遭,从容不迫地回答:“明郡主你也知道,会仙楼那案子牵扯颇多,甚至还跟齐王声誉有关,下臣一时也忙不过来。冷姑娘的证词还得多做几遍。”
“多做几遍证词倒也不至于扣着我齐王府的人吧?当真以为我父亲死了,谁都可以对我齐王府的侍女为所欲为了吗?别人倒也罢了,傲雪可是我父亲生前最为宠爱的侍女,连我也要敬她几分,你郭提督平白无故就将人关在你衙门里,实在说不过去!”
明媚本来就有几分气,此时全撒在了郭常身上。
但郭常却不是陶先正,不会被明媚几句话就吓到,端着恭顺的做派回答:“明郡主言重了,下臣岂敢不把齐王府放在眼里?下臣只是公事公办,只等冷姑娘的证词一完,下臣亲自将冷姑娘送回府上。”
明媚冷哼一声,“不必了。我现在就想见见傲雪。”
郭常有些为难,“这怕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明媚怒道,“莫不是你暗自动了什么手脚,不敢将人拉出来看了?”
郭常一听,连忙道:“明郡主,下臣一直秉公执法,绝不会动用私刑的。明郡主这般说可真是冤枉死下臣了。”
“若是你觉得冤枉,那便将傲雪拉出来给本郡主瞧瞧。本郡主瞧清楚了,自然不会冤枉了你去。你若是不敢,就只能说明你心虚,正好被本郡主说中了。”
明媚只一味想着要见到冷傲雪,毕竟人被抓进来这么久了,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有见到本人才能安心。这郭常看起来秉公执法一副正气凛然的做派,但到底是郭家的人,郭皓跟她的过节也是越来越大,明媚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儿。
“明郡主,你这不是为难下臣吗?”
郭常面露难色,似乎有几分乞怜之意。
明媚直接无视,“为难谈不上,郭大人还是赶快把本郡主的侍女还回来吧,不然本郡主可没那么多耐心跟你费这些唇舌功夫。大家都知道,本郡主的侍女断不会去杀人谋命,会仙楼那件案子怎么着也扯不到我齐王府的身上。若是郭大人还要跟本郡主纠缠不清,别怪本郡主心情不好,就在你这提督衙门撒泼了。”
明媚难得仗势欺人放了狠话,她也不想拿自己的郡主身份压人,但老虎不发威真当是病猫了,明媚可不是一个任人欺凌的主儿,她这次来提督衙门的目的就是要好好闹一闹,让那些觊觎齐王府的宵小之辈彻底死了心思。
郭常自然没有想到明媚居然在齐王明湛死后还能来耍威风,这般豁得出去绝对不是善茬儿。他想了想,为难道:“明郡主,下臣跟你实话实说了吧,冷姑娘如今不在衙门里。”
“不在衙门里?”
“是的,冷姑娘如今被提到大理寺去了。”
不知这话是真是假,明媚回头看了一眼百灵和赵赴。
“大理寺是良郡王在主管,当真是良郡王派人来提走的?”
明媚很有疑问,果然这一问之下郭常便露出了马脚,那闪烁的眼神分明在表示他刚刚在说谎。
不等郭常开口,明媚拔高声音质问道:“你押着我府上的侍女,一关就是一天一夜,这是在把她当嫌疑犯审问吗?本郡主倒是不明白了,做个证词也能受到这样的待遇?还是你郭常郭提督假公济私,想要公报私仇?本郡主也知道,你们家世子爷看本郡主不顺眼,我跟郭世子之间的确是有一些误会,你身为郭家的人难免想要耍些小心思讨主子的欢心。不过我明媚也不是吃素的,齐王府虽然齐王不在了,但要是真欺负到我府上,本郡主就是撕破脸皮,闹到天家那里去也不怕!”
这话可说得严重了,郭常也吓了一大跳。
按理说,长乐城各家府上有些小打小闹是在所难免的,天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当真要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捣鼓个清楚,那可就谁都讨不了好的。所以大家都有默契,除非把人往死里得罪,以后老死不相往来,那才会把事情捅到天家那里。
明媚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不通人情世故,只会感情用事也是自然。长乐城哪家府上是干净的,不想趁机啃齐王府这块肥肉,只是他们东阳郡王府与舒王府先人一步,吃相有些难看罢了。到时候明媚得了痛快,就算齐王府占不了理,那后宫一后一妃的名声到底也有所损伤。东阳郡王府与舒王府那是绝对要收敛一阵子了。
这么一想,郭常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恐之色。“可是,冷姑娘的确不在……”
“郭大人还要说傲雪被良郡王带走了,现在正在大理寺吗?”明媚唬住了郭常,此时说话更加硬气,“本郡主偏偏不信,若是傲雪的确不在你衙门里,你一早便说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才说。本郡主实在很难相信这不是你郭大人哄骗本郡主的托词,如若郭大人还要坚持这个说法,那本郡主这就往大理寺走一遭,去问良郡王要人。七爷正直诚实,本郡主相信他绝对不会像郭大人这般推三阻四!”
“这……明郡主……”郭常哑口无言。
明媚领着婢女百灵和侍卫赵赴,直冲冲地往衙门里面去。有赵赴这个高手在旁,明媚根本不担心有谁能够拦得住她。
郭常一路跟着明媚,不停地劝说,不过那样子只会让他看起来更为滑稽。
明媚冷着脸,根本就不答郭常的话。
转过几个门,来到阴暗的衙门地牢,赵赴抽出刀,唰一下砍掉了锁链。他才懒得找郭常拿钥匙呢,这一下直接吓懵了郭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