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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残狼

天色尚早,殇羽不想浪费一丝时间。他盘坐在房中的床褥上,继续凝炼雪舞剑气。对他而言,修炼永远摆在第一位。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就算是剑道天才,若是不勤加修炼,便会浪费大好天赋和极品剑骨,最终泯然众人矣。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夜幕降临。

殇羽蓦地睁开眼。

外面,有动静了。

他听到外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身影一闪,便到了屋顶。

肮脏的道路上灯火通明,这些强盗如朝圣般地挤入了同一个方向,使得本不宽敞的街道更显狭小。不时有稍微瘦弱的强盗被人推倒,遭人践踏,一时间骂娘声,大笑声,哀嚎声,喧闹声夹杂在一块,显得场面更加混乱,不愧是一帮乌合之众。

几闪之间,殇羽随着人潮来到了目的地。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二十丈高台,高台上插着象征魔狼盗的大旗,大旗上的“狼”字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银光闪闪。底下蚁聚了密密麻麻的强盗,大旗林立,随风飘展。

众多喽啰望着高台,彼此摩肩擦踵,不时兴奋地高喊着口号。

“魔狼盗万岁!”

“残大当家万岁!”

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高台上走出了四个身着漆黑披风的男子。他们面目狰狞,身着精钢打造的铠甲,比起寻常的魔狼盗喽啰不管是气势上,还是装束上都高出了不止一筹。

“快看,四大护法出来了。”

“什么,四大护法都来了,那岂不是说…”

一时间,下面近千强盗的议论声更加嘈杂,所有人愈发狂热。

马上就要见到数月不见的大当家了!

蓦地,一声苍茫洪亮的号角声响起,宛如魔狼啸月一般,使人听了便有无尽苍凉之感。大旗图腾上的魔狼在这银月的照耀下,仿佛活过来一般。如四座铁塔般稳重的护法们走到高塔两侧,笔直站好,恭敬地低下头。

来人身形矮小,却颇有气势。他一步一步稳健向前,走到了高塔边缘处,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台下的喽啰们。

残狼。

殇羽仿佛感应到了今晚正主的到来,猛地睁开了眼,寒芒不减,满是肃杀之意。

“哇!”

霎时间,欢呼声响彻云霄,对于这些喽啰来说,这位瘦小的男子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是他们的神灵,带领他们打家劫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

残狼死了,他的手下会跟着自杀殉主吗?

殇羽倒是很想知道这一点。

听到下方如海潮般的欢呼声甚是满意,残狼举起手,三息之间,全场鸦雀无声,静静等待大当家的训话。

“弟兄们,今夜我魔狼盗有两件大喜事。”

残狼缓缓地开了口,低沉的嗓音却很清晰,足见其功力不弱。

“这第一件,便是我残狼成功突破到九阶武者,实力大增。”

“万岁!”

“大当家神功无敌!”

高塔底下的喽啰们额手称庆,谄媚之词不断,欢声雷动。

微笑地点点头,再次平息了骚动,残狼继续说道:“突破到九阶武者的实力,就算是先天强者,有弟兄们助我,我也不惧。只要不过分嚣张,不惹恼京城中那位先天中期实力的皇家供奉,今后我们魔狼盗在星洛就可以横着走了。”

说罢,残狼仰天大笑,自满之色溢于言表,同时不忘笼络人心。众喽啰一听大当家如此看重自己,纷纷感激涕零,当场表示要誓死效忠。

“这第二件喜事便来了,”残狼接着说了下去,“我将亲自出马,率领兄弟们拿下科林城,将那个布莱克老儿碎尸万段。到时财富、美人应有尽有!我们以此城为根基,四处扩张,趁星洛与月影对峙之际,狠狠捞他一笔,到时割据一方,甚至裂土封侯都不是空想。好了,为了这两件喜事,大家今晚给我使劲喝,喝到吐为止!随便玩,后天我们便出发,哈哈!”

现场掀起了另一波高潮。喽啰们随手抓起携带的酒壶便干,喝醉了便跑到妓院中发泄。狂妄不可一世的残狼脑子里憧憬着未来,殊不知头顶上方的苍穹之中,悬了一柄利剑,注定会让他今夜血溅五步。

“大当家!跟我们去喝几杯吧!一个多月没见,弟兄们怪想念你的!”

“好好好!既然弟兄们相邀,我就却之不恭了!走!”

四大护法,拥着残狼准备去找点乐子。

他们刚转身,一道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静候多时了。

就像一座被雪覆盖的冰雕。

在看到他们,这座亘古不化的冰雕微微动了动。

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残狼心里划过一丝不安。

“残狼?”

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为表忠心,一个护法率先斥责道:“混账!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直呼……”

话只说了一半,他永远没这个机会补全了。

殇羽毫无痕迹地抽回手指,继续问道。

“残狼?”

残狼完全没看清殇羽是怎么杀死那个武者七阶实力的护法,他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

另外三个护法却以为殇羽是用了暗器,怒吼着冲了上去,要为自己的弟兄报仇。

“嗖!嗖!嗖!”

手指连指三下,三个护法掩着咽喉,不甘地倒了下去。

以为殇羽没注意,惊慌失措的残狼拉下了身边不起眼的一个拉杆,脚下一空,直接人掉了下去。

殇羽默然,先往城中掠去。

这条密道通往哪里,他自是不知。不过,被他锁定的残狼跑不了。

……

多少年了?他没有这样狼狈地逃跑过了?

残狼大口喘着粗气,踉踉跄跄地奔走在山林之间。两条腿过度使用,接近报废。即便如此,他都不敢停下脚步。

狡兔三窟,这条直通城外的密道只有他一人知道。残狼生怕有一天有强者找上门来,将自己斩杀,故早早地派人挖好,再将挖洞的苦力全部坑杀。

他坚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也要成为死人中的一员了。

“不行,我得歇歇了。跑了这么久,那个少年应该追不上了。”

残狼倚着一棵枯树,捂着自己胸口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个少年……到底是谁?

幽暗有如深渊的眼睛……

“不行了,我不能再想了!他……他根本就不是人!”

残狼倒在地上搜成一团,浑身颤抖着,哪里还有一丝盗魁的影子。

先天强者,残狼见过。虽然强大,但和这个少年不一样。面对先天强者,残狼至少还有拔剑一战的勇气。刚刚那个少年杀人,他试过出手,可浑身颤抖得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到。

无他,差距太大了。

“还好,总算逃出来了,我马上就走,远离这片土地,远离这块大陆,哈哈,你不可能杀了我,我可是魔狼盗的大当家……”

残狼的话戛然而止。

他听到了死神的催命符。

“残狼?”

皓月当空,一道身影踏在树梢上,看着他,满是杀机。

“不不不,您认错人了,小人不是残狼,小人只是一条路过的狗……”

“你是残狼。”

一听殇羽肯定的语气,脸色惨白的残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发出“咚咚咚”地响声,痛哭流涕道:“大人,小人一时糊涂,让猪油蒙了心,才会干出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我该死!我该死!求您饶小人一命,小人所有的财宝,统统是您的。”

他狠狠地扇着自己耳光,为活命,不惜把搜刮多年的藏宝之处告诉了殇羽。

见殇羽不为所动,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盒子,说道:“大人,这是小人早年所得一物,一直打不开,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奥秘,大人见多识广,定能知晓一二。”

见到残狼颇为肉痛的模样,殇羽有点好奇,遂用神识扫过。这一扫,不由得更加好奇起来。

这是什么材质的盒子,居然可以屏蔽掉我的神识。

他伸出手,直接将盒子摄取到手中,细细打量起来。

残狼心中本还有一些不忿和不甘,见过殇羽隔空摄物的手段后,赶紧把头贴在地上,再无一丝其他念头。如此手段,他听都没听说过。

这个盒子,乃是他还是一个平民时得到的。

残狼,一个普通的农民,同别人一样在村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出意外,他会永远耕着田,碌碌无为而终。

一天傍晚,他看到一块燃烧的陨石状物体从天而降,便鬼迷心窍地去坠落地点搜查,不料没发现想象中的陨石碎片。天外陨石中可能孕有一两块天外寒铁,其打造出的兵器,一般为先天强者所有,足见其珍贵。

抱着一夜暴富念头的残狼偷偷来到事发地点,只看到了一副在火中烧得通红,始终烧不化的骷髅。骷髅旁边,剩下半张碎纸和这个奇怪的盒子。找到了死人骨头的残狼大骂晦气,悻悻离开了那儿,回到了破旧的家中。

在家里,残狼惊喜地琢磨出那半张残缺的废纸竟是斗气功法,标题模模糊糊地写着“魔”“狼”等几个字,中间的字便看不清了,下面就是具体的修炼方法。

残狼本是天生废人,经脉淤塞,没有修炼的可能。加之他家中贫困,孤苦一人,常年吃不饱饭,整个人一副瘦骨嶙峋、孱弱不堪的模样,干点农活都气喘吁吁。可他靠着这张碎纸,无师自通,从一个废人,一步步修炼到高阶武者这个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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