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妈会在外面等我,可是直到到了家,我都没遇上一个人,看着家家户户门口的灶灰和倒头饭,我知道一定是桑奶奶提前和乡亲们说了什么。
此时已是艳阳高照,可是整个村子都死气沉沉的,我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家的时候,我妈正坐在屋里靠着窗子的土炕上看着我。隔着玻璃,我一眼就看到了她满脸的担心,直到看到我之后才似松了口气。
我进屋之后我妈已经下到了地上,张罗着给我端上了饭菜,不过奇怪的是那些东西都是冷的。我在疑惑的时候,爷爷拄着拐棍走过来坐下,满脸的愁容,“磊啊,为了帮你桑奶奶瞒天过海,整个村子都在沉睡着,咱家也不能例外,不能烧明火,这些饭菜你就凑合着吃吧。”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街上没人,恐怕在桑奶奶施法的这段时间里,全村的人都要吃冷饭吧。若不是桑奶奶平时总是做善事、德高望重,恐怕没有人会配合这种无理的要求。
草草吃完饭,我顾不上休息,随着爷爷去查看桑奶奶提前让他准备的那些东西。爷爷早年为了救我过了阴气,若不是有桑奶奶帮忙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不过现在的他比同龄的人也要弱些。
桑奶奶比我想象的还要细心,她估计是等我回来之后时间紧迫,很多东西说不清楚或者是我记不住,便提前用笔记录了下来。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桑奶奶的字迹,奇怪的是她写的并不是盲文,而是娟秀的宋体,联想到我之前看到她眼睛发出的精光,心想莫不是她临死之前视力也恢复了正常。对了,还有一直半身瘫痪的桑奶奶竟然能站着带我拜师,之前我怎么就没有觉得怪异呢?
桑奶奶写的加上我记忆中的,很快我就掌握了那些东西的用法和步骤。我爷爷见我看得仔细,一直站在旁边等着,直到我意识过来的时候,老人家都有些支撑不住了。我赶忙扶着爷爷回了他屋,让他去休息一下。
我爸此时并不在家,他早些天随着农村的一个大伯去了隔壁县做工,要一个多月之后才回来,家里准备的这些东西都是爷爷和我妈张罗的,想起来,还真是辛苦他们了。
为了到时候不自乱阵脚,我让我妈找出了我以前上学时候用的书包,将那些东西按照先后顺序放进里面,到时候背着过去也省了有遗落的。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详细检查了两遍,这期间,我也锻炼了一下熟练程度。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我忙活的都没时间舒展一下身体,我必须争取一分一秒,让我的行动不出丝毫意外。
入夜之后家里也没有开灯,爷爷解释说这种状态要持续到桑奶奶入葬。我点头表示理解,他们这是担心破了法术坏了桑奶奶的大事。我很奇怪村子里其他人家是不是也是这样,毕竟这个季节吃冷饭没事,习惯了电灯的人们到了夜间可怎么熬得过去。
很快到了十一点,还有半个小时我就得到桑奶奶家去。我的心情从太阳落山便开始紧张,现在尤为严重,感觉心脏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样。
爷爷和我妈一直在陪我,虽然没说话,但我感觉得出来他们和我一样紧张。突然像是想起大事,我妈猛的跑到里面屋子拎出两只公鸡,“差点忘了,你桑奶奶说下葬的时候让你把这鸡当场杀了,你可别忘了。”
我问我妈那鸡该不会是早就死了,要不怎么一动不动呢?我妈说为了防止鸡叫,之前她就在鸡食里下了迷药,药量够足,保准动手之前它们不会出一点动静。
十一点二十,我该出门了。其实距离桑奶奶家不过五分钟路程,但是我想多给自己一些时间,以防止路上有什么不测。
出门的时候我没让爷爷他们送,其实他们也不敢出家里的大门,早上我妈之所以能够出门,是因为桑奶奶给了施了法术,只能维持那么一会,现在要是随意出门的话,势必坏了桑奶奶的事。
夜里阴天,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天上仅有的星光,我没带手电,手机也在出门之前放在了家里。村子里果然没有人家开灯,眼前一片漆黑,我只能靠着印象中的路径向桑奶奶家走去,好在我从小在村子里摸爬滚打,就是闭着眼睛也摸不错门。
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还是其它原因,半路上我一直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我,我不敢停、不敢朝后看、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
就在距离桑奶奶家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爬,嘶嘶的声响像是千万条蛇。我心里一惊,差点就朝后看,可是这时候前面桑奶奶家的位置,一阵野猫的叫声传来,那声音如泣如诉,几十只野猫一起嚎叫,让这寂静的村庄一下笼罩在了更诡异的气氛当中。
我赶忙加快了脚步,可是又担心提早到达会让妨碍到桑奶奶的事情。若不是事关紧要,她老人家一定不会特意一次又一次的交代我必须十一点半的时间到达。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耳旁突然响起一声“快走”,听着声音像是桑奶奶,我顾不得是不是会提前到达,撒丫子就开始朝前跑,好在我的背包被我牢牢拴在了身上,不过手中那两只吃了迷药的鸡,此时却成了我的负担。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拖着鸡身,连忙一把拉过跑得更快。
我一个箭步跳进桑奶奶家大门的时候那些嘶嘶才被抛在后面。短短的几分钟,我的全身像是被水淋过一样被汗浸透。而在我进门之后,嘶嘶声以及野猫的叫声更甚,不过他们应该是害怕院子里的禁制,只是围着院子不敢进来。
我想起刚才桑奶奶的那声提醒,连忙快步走进屋子。看到房间里面透出的光亮,我的心突然前所未有的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