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空间里,一动不动地漂浮着一个瘦弱的身躯。
熏衣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又掺杂着一丝丝妖冶的血红色。她愣了愣,渐渐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熏衣尽力冷静地思考着。可是一个在王府中几乎深居简出了十七年的少女,又如何会懂得这些呢,她所仅有的知识几乎都得自于她的母亲。
若是能四处转转就好了,熏衣正这样想着,却突然发现她的身体果真动了起来。原来如此,熏衣暗喜,用意念操纵身体四处晃荡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然看到了一团模糊的白光,与六翼天使降临时的白光颇为相似,熏衣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她本欲转身离开,却还是按捺不住心头那抹莫名的情绪,轻轻地靠近了白光。随着距离的缩短,那团白光突然光芒大绽,紧接着,便有一股柔和却又坚韧的力量捆住全身。一眨眼,又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只是与前几日满眼的诡异不同,这里仿佛人间仙境一般。熏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只见远方一片白雾蒙蒙,一望无际的花海自雾中蔓延,铺天盖地,浩浩汤汤,更奇特的是,仿佛有三条无形的线,将花海分成了四个区域,这边是和风微拂,那边已是热气逼人,这边还是秋意瑟瑟,那里却已是冰天雪地。各种花卉争奇斗妍,密密匝匝,而脚底下是一条窄窄的小径,直指花海深处,小径尽头,一间竹屋若隐若现,竹门无风自开。
仿佛有一个传自远古的声音在心神中响起,熏衣不由自主地向竹屋飘去,看似很远,可是一会儿便到达了门口。
熏衣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飘了进去。
竹屋里的摆设很简朴,一尘不染。熏衣在竹屋里逛了一圈,突然注意到了木桌上的珠子。珠子灰扑扑的,和她佩挂了十七年的空灵珠一模一样。熏衣靠近珠子,定定地望着它。
珠子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困惑,剧烈地抖动着,一个极美的人影缓缓成形。那女子琼鼻秀挺,肤色如雪,顾盼生辉,眉目间细细看去竟和熏衣有几分相像。
“我叫熏瑶。这是我封存在墟云境的一缕神识。”女子开口道,声音不大,却能直达灵魂深处。
熏瑶?想必和自己有些关系。熏衣静静地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女子早已看透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没错。我们出自同族。我本是熏氏族长,天资卓绝。大约是六千年前吧,天地动乱,我意外得到了空灵珠,并在机缘巧合之下,将它沉入丹田,进入墟云境,得到了无上功法“花竟”的传承。因为花竟只有身具特殊经脉的人才能修行,为此我废掉了自己千年的修为。只可惜,在我突破第三重“幻元”时,竟已引发天地异象,以致四方追杀。我们被逼到了龙殇崖上,走投无路。我......我不得不施展族中秘术!”女子神色黯然。“我们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里,一天天地衰败了下来。我可以变得强大,可是我没有办法阻止族人的死亡。我好悔啊!心魔让我在修炼到第六重时走火入魔了。临死前,我封存了最后一缕神识在这里,期待有后人能够来到这里。可是也对,谁会想到把空灵珠沉入丹田呢!”
女子苦笑,望向熏衣,“我在只练成第三重的时候就已能和那些实力势均力敌了,若是练到第九重必定威力无穷,只可惜……你的精神力太弱了,无法进行修炼。床的内侧另藏修识室,你先将神识修炼到三阶。”
三阶?熏衣疑惑地看向她。“就是放开神识能覆盖方圆三十米。”女子解释道。
熏衣定定神,安静地飘向墙壁。仿佛突然穿墙而过一般,熏衣只觉透体一凉,还没站稳,成千上万枝闪着银光的冷箭已向她射来。凭借着多年练剑的敏锐性,熏衣翻身一躲,好险!一枝箭擦着她的头皮飞过。熏衣一刻不停地躲避着,不时有冷箭射穿她的身体,又化成一阵光点消失在她的身体里。
不知这样躲避了多久,熏衣只觉得全身上下每处地方都痛到极点,仿佛有刀刃在凌迟一般。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任凭箭将自己扎得像刺猬一样,身体摇摇欲坠,却始终不肯倒下。她的身体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似乎有亿万年之久,熏衣强撑着一步步向前走去。步移景换,突然自虚空中挥出一条长满倒刺的长鞭,狠狠地向熏衣抽来,熏衣来不及闪避,被大力抽倒在地,她再也无力抵抗,只是紧紧地缩成一团,在痛苦里煎熬着。她的身体被长鞭抽成了碎片,又一点点裂成了碎末。熏衣痛得几乎麻木了。许久,长鞭断成了一截截,融入了碎末中,又重新凝聚成了身体。且比先前要凝实许多。
熏衣缓缓迈动脚步,往回走去。
熏瑶的眼里充满了赞许。品性坚忍,纵然资质不佳,也终能成就无上大道。
她启齿:“不错,你已达到了人级三阶。这是功法。求你,把熏氏的血脉延续下去。”她抬起手,一道白光瞬间钻入了熏衣的眉心。
熏衣只觉脑海中突然多了许多东西,她正欲查看,却发现熏瑶的身形在逐渐地变淡。
“等待了上千年,我也该离去了。”熏瑶的声音很疲惫,“一切都交付与你了。”她的声音渐渐变轻,最终化为虚无……熏衣望着前方,心头不可抑制地溢满悲伤,她喜欢这个女子,无论是她的果决,还是她为责任所付出的代价。熏瑶很像她的母亲,只是她的母亲一生为情所困,而熏瑶没有。母亲。熏衣低垂着眼帘她发誓,她一定会比以前更努力,她会得很强大很强大!如果她能离开墟云境,她一定会给母亲报仇,会完成熏瑶未尽的心愿。嗯,一定会。
熏衣沉默良久,望向空灵珠,珠子仿佛有灵性一般,咻地飞起钻入了她的掌心。之前的功法被此一激,一时间所有的信息都铺天盖地地向熏衣涌来。所幸之前在修识室里经过了修炼,只是有些晕头转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