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公眼疾手快,顾不得宫规繁琐,一把扯住孟玉婉的手腕,生生将她拉回岸上。他向来欣赏孟玉婉的大家闺秀做派,总是有意无意维护着她。抹了把汗,他匆匆跪倒:“奴才万死,请和妃娘娘恕罪。”
孟玉婉惊魂未定,面色惨白,两眼直勾勾瞪着环抱着李凤笛的皇帝,半晌不说一句话。右手握着胸口,微微喘着气,面色越来越阴沉。
皇帝看着她的表情,再看看自己的动作,亦觉不妥。放开李凤笛,上前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池边苔滑,一时失了脚也是有着。”回头吩咐赵公公:“和妃娘娘受了惊吓,你好生送回荷凌宫,再请个太医瞧瞧,然后向朕禀报。”
李凤笛讥讽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孟玉婉冷冷福一福身:“臣妾无恙,有劳皇上费心了。臣妾回宫休养片刻便是。”不待皇帝发话便起了礼。
蕊竹从未见过孟玉婉如此失态,竟然当面顶撞皇帝,悄悄使了个眼色。孟玉婉恍若不闻,笑容冷漠挂在唇边,完全没有弥补的意思。
皇帝颇感尴尬,咳了一声,算是同意了。李凤笛显摆得够了,纤腰一摆,绕到皇帝臂弯,娇声道:“皇上,臣妾新做了玉带羹,咱们一块儿去漪澜苑尝尝可好?”边说边不忘得意地冲孟玉婉挑挑眉。
皇帝巴不得赶紧走,随口附和了几声,吩咐赵公公拨几人照顾和妃,足不沾地跟着兰妃走了。湘琳借机请辞,亦随着去了荷凌宫。
眉嫔不久得了信,挺着大肚子前来探望。孟玉婉一反常态主动将她迎入内室,欲语还休。郑茹微握住她的手,语多感慨:“姐姐今日遇到的事,一年前我也曾一丝不错碰到过。咱们这位兰妃娘娘,心机手段可是一点都没长。”
孟玉婉眸中水雾弥漫,素手颤抖不止,慢慢道:“我总以为……没想到皇上对她……我总道自己不够豁达,今日才知……”
郑茹微颇不耐烦她说一半藏一半的风格,但想起当年所遇,感同身受,叹道:“我刚进宫,连得了几日恩宠。皇上与兰妃饮酒的时候,她特意把我叫去,说我玫瑰露做得好,让当场调一碗尝尝。我恨得当场就想和她翻脸,皇上却极有兴致,连声附和,半分也未替我想过。姐姐,咱们都是一样的苦命人。”
“你和我如何一样?至少你还有倚靠。”孟玉婉颤声道:“只是她……”
“姐姐现在知道了罢,就算咱们不计较,她可半点不想放过咱们。”郑茹微话题一转,神色愈冷,摸着小腹:“我真不知能忍到何时。难道姐姐还没想明白?”
湘琳在一旁偷偷观察,孟玉婉不出所料陷入沉默,不禁暗暗跺脚。刚才的局面虽是眉嫔与她策划,皇帝的心却不在她们算计范围内。任何一个女人亲眼看见夫君一心护着旁的女子,大约都心灰意冷恨不得把对方掐死吧,偏偏孟玉婉沉得住气。
不知过了多久,孟玉婉终于道:“妹妹如何打算?可否细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