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掌珍,湘琳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请您赐教一二?”口里说得轻松,心中却丝毫不敢大意,深深一鞠躬:“冒昧之处请您原谅。”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她觉得掌珍容宜虽然表面冷漠无情,实则心地善良,明里暗里总是护着她们。而且司珍对她青眼有加,前途无可限量,只因笑娇美貌过人便加以陷害实在说不过去。昨晚她透露身份虽是无意,但管事的容宜未必不知底细。以她的成熟干练,断断不会自毁长城结上礼部尚书这个梁子,好端端给自己使绊。
想到这一层,湘琳觉得把握又大了几分。见她微微点头,似无异样,便浑作不在意问道:“昨儿奴婢无意中看见笑娇的珠子,觉得似乎比奴婢的略大一点。故而多嘴问一句,恐怕自己领错了东西。”
容宜顿了一顿,抬眼细细打量着她,神情似笑非笑:“想不到你倒是个有心人,一点微末差别都能发现。不错,其中确有不同。笑娇的珠子是为眉嫔娘娘所制,你的则是给礼嫔娘娘。眉嫔娘娘怀有龙胎,东西自然有所不同。”
龙胎?湘琳心中一动,表面仍不动声色:“原来如此,奴婢多嘴,这就回去做事。”
“慢着,”容宜缓缓踱步,绕到她的身后,令人看不清表情:“认真固然没错,但是太过认真就容易变成较真。太较真的人往往在宫中时间不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很欣赏你的聪明,所以才提点你一句。”
莫非她看出了什么?湘琳不敢多耽,唯唯应了两声退去。有孕两字,或许正是问题的关键。调包玛瑙珠所费精力不少,就算笑娇上钩,眉嫔会不会发现亦不一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陷害行径,实在不合乎常理。
但若一切是冲着眉嫔龙胎而去,便顺理成章。娘娘们无论指使手下调包,抑或弄来大把假珠子,皆不是难事。这样说来,笑娇不过是恰好倒楣的那一个,就如舒宁、文佳一样,一切本与她没有关系。
到底要不要依照原先的计划换过珠子?湘琳倒有些举棋不定了。既然此事牵涉到娘娘,拖司珍房全体下水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但若只让笑娇一个人背这个黑锅,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思来想去,她只觉左右为难。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日常做事的房间。午膳时间,房内空无一人,宫女们的活计都整齐地摆在桌上,珍珠翡翠映着日光熠熠生辉。
笑娇果然有办法,当真拖住了所有人,礼部尚书的千金的确不同凡响。湘琳磨磨蹭蹭走到桌前,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拿起装玛瑙的盒子,想了想不禁犹豫。咬咬牙打开,又放下;下定决心取出来,却无论如何放不进别人的盒子。举棋不定间,她长叹一声,将自己的珠子放进了笑娇的盒中。
想出办法之前,只有这样无愧于自己的良心。湘琳松了一口气,回望两眼,慢慢走出房间,却未注意角落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