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琳翻检着丹青的遗物,除了几件宫里发的半新不旧的衣裳,三支寻常宝石簪子,无甚特别之处。她闭上眼睛,静静思索,倘若她是丹青,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哪里?到处都是耳目,房间亦是同住,唯有……
湘琳抓过剪刀三针两线拆开了满是头油味的糠皮枕头,果不其然翻检到了一块小小的青白玉佩。触手生温、晶莹透亮,一看就是上等货色。正面刻了一只小兔子,背面镌着一个“阮”字,光亮可鉴,分明是一块老玉。
这样好的东西,自然不是丹青自己的,也不会是她偷窃所得。保管得这样好,大约是谁送的或赏的,见不得光,所以大费周章藏在枕头里。
湘琳心中一动,浑若无事装起玉佩,或许她知道答案!
容宜把玉佩托在掌心,翻来覆去打量着,颇多感慨:“我刚刚进司珍房的时候曾见过这玉佩,没想到……”她忽然住口,满腹狐疑望着湘琳:“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拿给我看不会只为了勾起回忆吧。”
“容姑姑,不瞒你说,”湘琳知道她一向善待自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诚恳地望着她的眼睛:“这块玉佩来历不凡,具体经过以后我定对姑姑细说,还请姑姑帮我的忙,告诉我一些关于这块玉佩的事。”
“这块玉佩原属于已故的淑妃娘娘。”容宜长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带着说不出的惆怅:“我至今还记得娘娘惊喜温柔的微笑,那是我第一次给后宫送东西,害怕得不得了。淑妃娘娘和声细语和我说话,还赏了我一碟新上市的荔枝。”
司珍房宫女常给各宫妃嫔送首饰,多半得不到好待遇。看到喜欢的就显摆皇上的宠爱,看到不喜欢的就推说司珍房不用心,里外不是人。湘琳第一次听说送东西能得到打赏,而且居然是驿站快马加鞭送来的新鲜荔枝。
能吃到岭南的荔枝,可见这位淑妃十分得宠,但湘琳进宫以来从没有听说过她。甚至连她的抒盈宫也鲜有人踏足,仿佛成了后宫默认的禁忌,人们纷纷选择淡忘。她不禁问道:“淑妃娘娘去世多长时间了?又为何入宫为妃?”
“娘娘姓李,闺名若鸳,是五年前致仕的李阁老的三女儿。算起来,娘娘去世也有五年多了。”容宜若有所思,目光迷离而恍惚。
“淑妃娘娘与皇上琴瑟和鸣,自进宫以来独得圣宠,却暴病而逝。皇上伤心之余封了抒盈宫,再也不许人提起。”
“那淑妃娘娘以何样礼节入葬?”湘琳眼中寒光一闪,追问道。
容宜愣了愣,颇有几分不自然:“娘娘并无子嗣,一切依三妃之礼,谥昭烈淑妃。”
这就怪了!死者为尊,照例加封一级,何况淑妃是皇帝最心爱的人,出身高门,就算按照皇后之礼埋葬也不算为过。退一万步,好歹也该以贵妃礼仪。‘昭烈’,容仪恭美曰昭,秉德尊业曰烈,难道淑妃之死竟与德行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