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喝,你自己看着办。”身着淡蓝云纹宫装的女子眉目冷淡:“大不敬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想清楚。”
偌大的房间零零星星立着三四十号人,各个鸦雀无声,同情而畏惧的目光明里暗里投在跪在正中的一个小宫女身上。
“姑姑,求您饶我一次吧,刚才是我多嘴,再也不敢了!”望着碧莹莹发亮的毒酒,小宫女吓得四肢瘫软,机械地磕头道。
湘琳暗暗闭住眼睛,死死咬紧下唇。至于么?就算文佳的名字犯了皇后的讳,又不理智地说皇后与自己娘眉眼相似,何至于当众赐死?不过是马屁拍到了马脚上,竟会惹来杀身之祸!
“现在知道怕了?”女子秀目半闭,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乖乖认罪,我自会照应你的家人。你若想等到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处置,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湘琳忍不住抬起头,眼见文佳表情复杂,沉默良久,忽然苦笑了一下:“那就有劳姑姑了。”右手端起毒酒,小小地闻了一口,已是满脸惊慌恐怖之色,手抖得不成样子。但一旁的小太监岂容她耽误时间,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将毒酒灌进她的口里。
湘琳看得胆战心惊,想说想叫想呕吐,却丝毫动弹不得。只看着小太监们迅速拖走文佳的尸体,打扫干净地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禁低低叹了一口气。
“嘘!”身材娇小玲珑的的宫女赵乐妍紧张得脸色发青,愈见单薄瘦弱,瞧了瞧人已散去,才牢牢攥住湘琳的手,垂泪道:“我好怕!”
湘琳亦是惊魂未定:“方才皇后娘娘翻来覆去瞧你扎的扭银牡丹簪花镯,我可真是害怕!文佳不过多说了两句,就……还好娘娘是喜欢你的手艺。”
“呀,别乱说,”乐妍害怕之中含着几分兴奋,掩不住紧张地环顾四周,忽然叹气,带着几分失落道:“可是娘娘方才和舒宁时间说了五句话,好像很喜欢她似的。你没瞧见她刚才得意的样子么,或许过几天就去关雎宫伺候皇后娘娘了呢!”
“伴君如伴虎,还是留在司珍房做女官好。”湘琳宽慰道:“她不过是和娘娘有眼缘,一时运气而已,你何必挂在心上。”
“你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月俸最高。我……我就想多赚点钱。”乐妍有些动情,眼中微微泛起泪花,衬得脸庞更加小巧:“我不贪心,只想多攒点钱托人带给娘亲和四个弟妹。咱们做宫女任人打骂,哪个不是为了家人?”
“其实我也与你一样!”湘琳想到文佳临终的模样,不禁被她的情绪感染:“我从小跟着爹,从没见过娘的样子。若是能见上娘一面,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都是我不好,勾起你的伤心事,”乐妍抹了一把泪,换上笑容打趣道:“你不是有个当侍卫的异姓哥哥吗?等以后你们成亲,你不就有依靠了?”
湘琳满面红晕,啐了她一口。谈话间,门突然被人用力撞开。一名宫女桃粉绸缎装,水目玲珑却说不尽惊慌失措,红润的樱桃绣口上下哆嗦着,莹白的面庞因恐惧显得苍白,正是与她们同住的美人儿周笑娇。她一手抚着心口,断断续续道:“你们听说了吗?舒宁刚刚突发暴病死了。连尸首都不让人看,据说怕传染,已经拉去埋了。”她面色煞白跌坐在椅上,犹自低语:“这么快!”
湘琳愣在当场,闻言不禁深深看了她一眼,原来她已经明白舒宁的死绝不简单。只不过被皇后多看了几眼,转瞬便招来杀身之祸。究竟是皇宫的人妒忌心太可怕,还是另有内情?她不禁举目望天,喃喃道:“祈哥哥,你一定万事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