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封门从若有所思中打破沉默:"我看够戗!说不定,介原本就是他们里边儿银做的,怕日本银晓得他们的家丑,所以虚张声势地让咱们去帮他们抓银,他们好在日本银那儿交差!"
"也就是说,或许根本没介个银?"郝桐道,"他们不过是想借咱们解围?"
董戌昌微微抬起左手,所有人便都噤了声。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赵义青一眼,缓缓地道:"老三、老五说得都有道理。他们找上我们,是为了讨个替死鬼。"
周冲仿佛在犯愁:"那介银,我们还查不查?高底儿(到底)怎么办,总得有个说法吧?"
"样子是要做做的,但是要有分寸,毕竟我们现在还在法租界,法国银的面子是要给的。三天之后交个死口上去应付一下,再找个银打打圆盘(和解)吧。"董戌昌说,"银家开了口,这银情自然是要给的。对了,你地头上那个叫'火车头'的小老大,做事儿可不地道,惹得下面怨气很重啊!可别因为那么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失了银心才好。这世道,银心可比黄金贵重。他们懂得杀鸡儆猴,咱们也顺便清理清理门户--这抗日分子嘛,我们自然是不敢留的。"
"得--"袁云涛说,"这坏银还是由我做吧,反正谁都知道我和周老四一直有碴巴过节儿了。"
周冲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多谢二哥。"
董戌昌点点头,挥了挥手:"好了,介事儿就议到此吧。各位兄弟都从后门散了吧……义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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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剩下董戌昌和赵义青两人。
董戌昌手中的佛珠又转了一圈,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微笑:"义青,你可是下了一步好棋啊。"赵义青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说那银是个高手,"董戌昌问道,"你们交过手?比你如何?"
赵义青答道:"到底还是用上了暗招--如果只论拳脚,应该不相上下。"
于是董戌昌脸上笑意更浓了:"你不杀比杀高明啊!介一招反间计,一箭三雕!他们要抓到他,怕是没那么容易,把银逼急了,多半还会被咬上一口。虽说是别银借咱们的刀,但姓周的死了,无论怎样,也是少了个祸害。他们自己狗咬狗,咬死一只算一只。"
"多谢义父派我这趟差。"赵义青道。这是句真心话,但说得却十分酸楚:那一刀已经在他体内憋了太久,如果没有挥出去砍在敌人身上,那么势必会砍在他自己的心肝脾肺之上,毁掉他的肉体以及附着于肉体之上的精神魂魄,痛无泄处。
董戌昌瞄了他一眼,良久,叹了口气:"还在耿耿于怀?"
赵义青没有否认。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怨气,你在怪我为什么把兄弟们都召回来,不准他们出手动日本银,是不是?"董戌昌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会明白的,政府把上万的军队都撤走了,你以为就凭我们这几百号银、几百条枪,能保得住天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