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回现幽梦影
眼前是水柔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楼外楼”楼高六层,每一层还各有名称,第一层是提供一般人五谷饭食,名为“谷香市”;第二层提供落君国各种菜式,名为“五香居”;第三层供给名酒佳肴,名为“醉仙楼”,四五六层晚间才开业,统称为“风流苑”,一听便知是男人玩乐的地方。楼外楼处处雕栏画柱,无处不显示的豪华奢靡。
宝贝王爷看也不看就往里面走去。
颜玉却没有跟上。
宝贝王爷转头看她一眼,道,“放心,我不会还叫你花钱的,现在开始,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咱么各花各的,两不相欠。”他现在可不是还在那一般的小城镇里,来到了水柔城,就相当于来到了第二个家,自然有人替他交钱的。
颜玉这才跟宝贝王爷走上醉仙楼。
不同于“谷香市”和“五香居”的喧闹,醉仙楼简直就是闹市中的净土,楼上人俱穿着光鲜,气质不凡,看来不是达官显贵,就是世家子弟,能登上这醉仙楼的必定是家财万贯的大户人家。
宝贝王爷径直坐到了靠窗的座位,在这里看到不远处落君山的美景。然后点了一堆颜玉听也没听过的菜,就坐着品茶等待,好不逍遥。
等待饭菜上来,香气四溢,宝贝王爷等着看颜玉的好戏,颜玉看也不看那一桌眼花缭乱的饭菜,而是走到阳台,坐在栏杆上,拿出落日为她准备的干粮,一边欣赏落君山的风景,一边吃着干馍馍。颜玉这一举动却吸引了醉仙楼众多酒客的目光,然后引起了众多的窃窃私语。
宝贝王爷实在看不过去了,毕竟她是自己带来的,自己在这好酒好菜地吃着,却让她在那里啃干馍馍,自己实在是于心不忍啊。就知道这颜玉故意如此给他难堪,但是偏偏自己拉不下那脸面,看来,真是斗不过这个女人。
“喂,去桌上吃饭吧。”宝贝王爷拉拉颜玉的衣服。
“你不是说咱们各花各的,两不相欠么?我可没有银子付你的饭钱。”
“算我请你,怎么样?”
“你请我?我可是不会回请的。”
“随便你,快去吃饭吧,否则人们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你是求我去吃饭?”
宝贝王爷无可奈何,“是,我求你,姑奶奶,去吃饭吧。”
颜玉目光一冷,宝贝王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并伸出手,做出请字,“颜公子,去吃饭吧。”
颜玉笑了笑,就走到宝贝王爷的饭桌前坐下。
“要不要喝点酒,这可是上好的烈酒啊。”宝贝王爷问道,摆明了想给颜玉点颜色看看。
颜玉岂是省油的灯,直接道,“好啊。”
宝贝王爷给颜玉倒上一杯,“来,干杯,为大皇兄早日康复干杯。”看你怎么拒绝!
颜玉笑笑,“干杯!”然后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完全没有什么异样,宝贝王爷傻眼了。
突然耳边传来了说话声,颜玉又怔在了那里
“廖兄,你认为何谓美人乎?”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肌,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以翰墨为香,吾无间然矣。”
“哈哈,天底下若真要如此美人,能让我见上一见,就是折寿十年,我也心甘啊。可惜人无完人,廖兄这一畅想只怕也付诸流水而已啊。”
“这又如何,我自有遣怀之念,寻美人而不遇,当与山水相伴,梅妻鹤子,岂不亦可羡煞世人?”
“梅妻鹤子?廖兄难道要隐居深山,独居一生吗?天为万物安居配偶,廖兄何以要逆天而行?”
“非也非也,那也不过我戏言罢了。说道天地为万物安居配偶,我记得有人曾道,“欲令梅聘海棠,橙子臣樱桃,以芥嫁笋,但是不同耳!”予谓物各有偶,拟必于伦。今之嫁娶,殊觉未当。如梅之为物,品最清高;棠之为物,姿极妖艳。即使同时,已不可为夫妇。不若梅聘梨花,海棠嫁杏,橼臣佛手,荔枝臣樱桃,秋海棠嫁艳来红,庶几相称耳。至若以芥嫁笋,笋如有知,必受河东狮子之累矣。”
“哈哈,是极是极,廖兄之言果非一般人可比拟也。”
颜玉听闻这一番言语,心头更是吃惊,转身看去,果然又是那个白衣男子。他所言怎么竟是《幽梦影》中言语?倒不是颜玉喜欢古书,她从小到大就没看过几本古代文章,只是这《幽梦影》是哥哥的最爱,他总是把其中的语句挂在嘴上,久而久之,颜玉也记住了八九成。
“落星,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难得这颜玉也有问题要向他请教。
“你听过《幽梦影》这本书么?”
“《幽梦影》?写的什么呀,刚出来的么?”
颜玉不言,那人实在可疑,但可疑在何处她又回答不出。落君国没有《幽梦影》这本书,这人又从何得来这些论言,难道真的只是文人间的共通吗?巧合?心想,我为何不试那人一试?
颜玉走到白衣人面前,作揖道,“这位可是廖公子?“
白衣人站起,笑笑,“在下正是廖行,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听闻廖公子所言,大为敬佩,可否请教公子几个问题?”
“这位公子贵姓?”
“在下姓颜名玉。”
“原来是颜公子,颜公子过奖了,在下不过是一些戏言,若颜公子不嫌粗鄙,请坐。”
颜玉谢坐,然后道,“请问廖公子,物之能感人者,有哪几种呢?”
白衣人对颜玉鬼魅地一笑,而后道,“物之能感人者,在天莫如月,在乐莫如琴,在动物莫如鹃,在植物莫如柳。”
颜玉心头更是疑惑,尤其是他的笑容更令人不解,接着道,“廖公子所说极是,但植物千差万别,给人感觉亦不尽相同,公子又如何看待呢?”
“哈哈,自然是梅令人高,兰令人幽,菊令人野,莲令人淡,春海棠令人艳,牡丹令人豪,蕉与竹令人韵,秋海棠令人媚,松令人逸,桐令人清,柳令人感。”
果真一字不差!
“好!果真厉害!先前看到公子,就为公子仪态所倾倒,公子手中明明有书,又以诗书称道,为何还好带上酒壶和长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