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邪山上,薄雾缭绕,将四面繁花都拢在一片仙气中。
终年都是静到穷尽的模样,层层山峦叠嶂融入云霄,宛若腾飞的蛟龙遨游在那青山白云之中。
仙雾缭绕的山峦上,仿似有一片雪光悠悠落下来,恍然,那四面梨花间开出一道浅浅的口子,亮得人睁不开眼。
一片耀眼的光华静静落入山外小婢的眼中,在那光华之处,俨然一位蒙着轻纱的白衣女子坐在那扶摇舟上慢悠悠的朝着她驶来。
小婢眸中一亮,脸上的笑灿若星河,“宫主,您……醒了么?”小婢提着裙裾朝那女子狂奔而去。
女子是云邪山之主,叫昭昭,若是有人问起她这名字如何得来,她会笑得施施然,然,再用莫名悲哀忧伤的语调对你道:“那个人,我并不记得了。”
越是这样说,昭昭反倒越是忘不掉那个为她取名之人。
“浣碧,而今可是何年何月?”昭昭散了法力静静落在地上,一袭白纱裙随着她清浅的步伐在风中微微的荡起来,即使蒙着面纱,也不难看出那如诗如画的眸子该是有着怎样倾国倾城的主人。
浣碧始终是在笑,她等了昭昭五百年,尽管云邪宫的人散得七七八八,浣碧还是在等昭昭,她笑着施礼,眉目中透着一份喜悦,“宫主,此下正是天荒两万三千八百年。”
昭昭蓦地一惊,微蹙的眉眼间闪烁着半丝复杂,“五百年了么?”一杯忘忧酒竟让她足足睡了五百年。
可那些该忘的竟似没有一丝忘却。
不知是哪里吹来的风,吹开了女子的面纱,一张倾世天下,绝色无双的容颜静静落在浅浅的金色光芒中。
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美,衬她,甚好!
话说,一千年前净魔上神白顷华与云邪宫宫主昭昭相爱。
话说,后来两人许下生生世世至死不渝的誓言。
话说,再后来白顷华为了娶得昭昭为妻,甘愿跳下诛仙台,甘愿承受千年火浴,千年冰寒,千年剔骨之痛。
话说……
后来,没有人知道后来了,自那日白顷华要娶梨花上仙为妻,昭昭带着上万妖兵攻上天界,换来的却是白顷华那句,“仙妖殊途!”
自那以后,昭昭开始了恨白顷华,可她同样也爱着,以至于白顷华和梨花上仙螺裳成亲那日,她喝下了忘忧酒,逃到云邪山隔世洞中,一睡就是五百年。
可五百年过去了,然而,她想要忘记的却还是如初,那般刻骨铭心。
天界,繁星谷一袭白衣,修长的指尖静静落下最后一子,黑白棋盘上胜负已定。
“哈哈!”青洛忽的畅然大笑,“老白啊老白,我这酒鬼终是赢了你一局!”千百年来,青洛最大的愿望便是在博弈上胜过白顷华,这样的对弈时常吸引天界的各路仙友来频频观战,后来,青洛输得多了,那些看热闹的仙友也索然无了趣。
然而,今日,青洛却发出千百年来第一次畅快淋漓的笑声,笑声震动天界八方。
“谁?”
“不知道。”
“是繁星谷吧!”
天界各处,无数的目光都好奇朝着繁星谷这边张望,却只是稍许,便齐刷刷的将目光收了回去。
“是她!”
白顷华凉薄的唇瓣轻轻吐出两个令青洛觉得怅惘的音符,那张终日古井无波的脸上终是出现了五百年来第一次裂纹,但只是任人观摩不到的一刹那便消失殆尽。
青洛还陷在自身的喜悦中,却不在意的问了声,“谁?”
他翩翩白衣,拂开宽袖,淡漠的眉眼静静望着天际的一处,平淡的眉眼中是掩饰不掉的绝代风华。
宽袖拂过棋盘的刹那,青洛忙用双臂将棋盘牢牢锁住,“老白,这盘棋可不能毁,我还要靠着它东山再起……”
话还未说完,只听风中淡淡两字,“随你!”一袭白衣宛若一片白光迅速离开了繁星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