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寒看着周围熟悉的面孔,她想要哭想要笑,却一时间没有时间去做。匆匆下了马,一众人挤在小巷子的拐角处。郑寒三两下将身上扎眼的红色礼服脱了下来,匆匆披上程绣递上来的长披风。她将披风的帽子戴在头上,而后被程绣扶着,坐上了旁边一辆早已停在那里很久的不起眼的小马车上。
上了马车,车里竟早已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努尔丽娜,这个郑寒认识,而另一个……郑寒从未见过,她只好匆匆朝她一笑,而后马车便立刻动了起来。
难民只有一批,从各个城门涌来了这里,过了这条街,其他的街道已经没有这么拥挤了。一匹马,一辆马车,前后飞速前进,到了离着最近的城门处,此地已经因为被难民冲击而稍显疲软了。
“开门!”沈孤城掀开披风帽子,将自己的脸露了出来。
守城的人里,自然还有几个禁卫军,他们自然是认得沈孤城的。
毕竟是西厂的巡察使,对方的话,禁卫军此刻不敢不听。他们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将门匆匆打开。门外还有一些流民,只是没有涌进来的,毕竟只是一些老弱妇孺,没有能力也没什么力气。城门只开了一条缝,沈孤城便先让马车出去,而后随着马车一块出了城门。
京中大乱,李潜眼睁睁看着郑寒被抢走,他面色铁青,一时间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沈孤城。
他居然忽略了他?沈孤城怎么会直到郑寒还活着?他又是怎么知道郑寒此刻会在这里?他这是……要造反吗?!
李潜站在大雪之中,看着沈孤城和郑寒离开的方向,纵然那里早已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可李潜似乎就能用眼神将那个方向的空气点燃。
“皇上……流民太多,无法驱赶!”
侍卫不敢妄自杀人,只能用兵器压制,而误伤也是避免不了的。可是此情此景,若再畏首畏脚,这些流民八成一时半刻压制不下来。
李潜眯了眯眼,站在风雪之中,面色铁青,吐出一个字:“杀。”
杀无赦。
这些流民,统统去死!
“得令!”
皇令一下,御林军终于不再畏首畏脚,所有人将兵器亮了出来,开始不管不顾地大砍大杀,一时间,温热的鲜血四下飞溅,落在积雪之上,染红了整整一条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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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孤城一众人不敢减慢速度,只一个劲不管不顾没命赶路。他们是在逃难,并且是在逃天下第一婚。郑寒坐在马车里,蜷缩在狐裘披风里瑟瑟发抖。过了好久,她才终于回过了神。
“呵呵……哈哈哈哈……我竟然……竟然逃出来了……”郑寒不可抑止地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跟着夺眶而出,沾满了她整张面庞。
程绣跟着哽咽,她伸手揽过郑寒,两人不管不顾地抱头痛哭。
前后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两人竟感觉恍如隔世。两人皆是死过一次的人,一个内心里死过,一个表面上死过。
只是现在,两人却是好好的活着,在这个拥挤的马车里,用眼泪宣泄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