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来想去,他们这样跟着戏班子走,反而是最安全的方式。当帐篷里只剩下沈孤城和郑小寒时,两人也商量了一下。
他们现在身上银子很少,外头又有锦衣卫的追捕,这样藏在热闹的戏班子里,很能掩人耳目。再说了,大不了随着这戏班子走出百里之外,再做打算也好。
小男孩跑出去以后,并没有立刻将班主给拉进来,毕竟现在整个戏班子都十分忙碌,过了晌午便要开场作戏,没有人有空理会他们。
就连小男孩,到最后也只是回来与他们说了一声,告诉他们晚上再说,便也随着戏班子里的旁人,一块儿开嗓子去了。
整整一个下午,两人都躲在帐篷里,听着外头热闹非凡,双双坐在大箱子上——大眼瞪小眼。
“你刚才所说的故事里,那个‘狼’……是指得谁?”
郑小寒抬眼,半晌才开口说道:“……是京里的太监。”
沈孤城皱了皱眉:“太监?”
郑小寒点了点头,一边垂着脑袋掐自己的手指,一边闷声说着:“我外公有个兄弟,是京里当太监的。也就是因为他的这个兄弟好像混得不错,所以我外公家才跟着富裕了起来。在外公舅舅他们一家出事之前,我爹曾经见过——有京里来的马车,去了外公家。”
“那你怎么会确定,这些从京里来的人,是太监?”
“麟儿说的。”郑小寒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将麟儿给说了出来:“麟儿是我表弟,我舅舅的独子。他虽然顽皮了些,可是读书很好。那阵子,据说外公家来了大人物,麟儿趁乱溜出来玩过好几次。有回他跟我说,在家见到了说话尖声尖气的人,看起来不男不女的,穿的倒是特别华丽。我俩琢磨着,这京里来的大人物,定是些太监没跑了。”
沈孤城沉默了一下,又发出了疑问:“可是,既然你外公的兄弟去做了太监,而且你也说了,这些京中来的人被你外公好生招待了——那么你怎么后来会怀疑,这些太监是杀害你外公舅舅一家的凶手呢?”
郑小寒声音更闷了:“现在京中,能在宫外走动的太监,不都是东厂的吗?东厂那是什么地方?就我一个没出过宝雀镇的丫头片子,都知道东厂里没一个好东西!而且……舅舅一家出事的前一天,那些太监就突然失踪了,好像都离开了宝雀镇一样。”
“……所以你才怀疑,你舅舅一家灭门案,跟那些太监有关?”
“要不然呢?”郑小寒突然抬头,声音略有些大:“我舅舅舅妈都是好人,这辈子都没有得罪过谁。就算外公外婆小心眼了一点,可年纪也大了,也没有过什么仇家。他们一家惨死,周家却又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就连那些玉石器皿,珠宝摆设,都一并被大火烧了个不成样子……不是为财,没有仇家,他们还能因什么丧命?”
一席话过后,沈孤城也陷入了沉思。
竟然东厂的人也被牵扯到了其中,看来,这个案子越发扑朔迷离了。
沈孤城抱臂,垂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