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微微一怔。
“今儿这个不得了,是前东厂总督来着。犯了欺君之罪,可没有砍头那么简单啦。”矮个子的有意吓唬高个子——谁叫他是新来的:“车裂之刑,听说过吗?”
高个子的脸色一变,不自在地吞了口口水。
“就是五马分尸!四肢加脑袋,统统绑上绳子,拴在马上……然后行刑的将马儿的眼睛蒙起来,用鞭子往马屁股上一抽……”
“老哥,别……别说了……”
矮个子的哪里肯放过他,见他果然被吓到了,顿时说得更带劲了:“一下两下,马儿哪里拉得动呢……就这么一直抽马屁股,那犯人叫得啊……嘿嘿,隔着半个京城都能听见!”
“没……没死吗?”
“直接被拽掉四肢脑袋死的,脑袋掉之前一直是活着的啊!啧啧……你老哥今儿也是头一回见到活生生车裂而死的。不过那犯人倒也硬气,除了叫唤,没有哭爹喊娘的。”
说到这里,另一人似乎凑热闹,上前说了两句:“哎哎,我可听说了。今日这犯人不是不想哭爹喊娘,是根本喊不出来。咱衙门的周大哥去瞧了行刑,说是那犯人脸上蒙着布,拉来的时候布上就染着血,说是八成被拔了舌头,免得行刑时候他骂得太难听……”
高个子一听,顿时浑身打起了摆子。他脚下更慢了,拖拖拉拉不敢往菜市口走。
“啧,没了舌头……”矮个子的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你说,是不是怕这犯人变成鬼之后,到处喊冤啊?”
“什么?”
“都说菜市口砍过的人里,难免会有大奸大恶或是平白含冤的人被砍了头,所以这里午夜据说有不少人见过那些没有影子没有脑袋的‘人’四处溜达……”矮个子的那个差役似乎吓唬人上了瘾,说得兴高采烈地:“那些‘人’啊,见了路过的就要问:劳驾,您见着我的脑袋了没?”
“老……老哥!”忽然,高个子的差役尖叫出声。
矮个子的那个被吓了一跳,他不耐烦扭头:“深更半夜的,叫什么叫!”
可他一回头,便瞧见高个子的那个,脸色煞青,哆嗦着手,指着菜市口那里。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往那边看过去——就在晌午行刑的那块空地中间,一个人似乎正跪在那里……
“妈呀……”
“什么……什么东西!”矮个子的也被吓得不清,他往后退了一步,背碰上了那高个子,又觉得不能露怯。毕竟现在这一队巡街的人里,他资历最深。
“去……去看看。”矮个子的用刀柄碰了碰身旁的人,差他去瞧瞧。
可惜,就在刚才他说完了那一番话之后,此刻已经没有人敢壮着胆子上前询问了。
“怕……怕什么怕!没看见那人身边有灯笼,人也有脑袋吗!”矮个子的咽了口口水,说道:“快去!别啰嗦!”
被喊到的那个人,眯着眼仔细瞧了瞧——果然,跪在那里的那个人,似乎是有影子的。
“我去问问……”这人说道:“算了算了,问啥问,直接抓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