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白,祥运八年七月初七的第一缕曦光,终于洒向整个大周。此时此刻,养心殿内,鲜血似乎红过了东方,将整个天地浸染潮湿。
郑寒一夜未睡,守在离藏拙府大门最近的一处待客厅内,神情一直紧绷。
“什么时辰了。”郑寒微微侧过头去,问向旁边坐着的程绣。
程绣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香台,而后迟疑地皱了皱眉:“大约……寅时?”
“老头子走的时候就是寅时,如今咱们等了这么久,眼瞧着天都要亮了,怎么会还是寅时。”郑寒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没听见钟声?”
程绣摇了摇头。
郑寒表情严峻,扭头与程锦对视一眼。
看来……事情果然不妙。
明明已经过了寅时,京中计时的钟却还未响起——看来皇帝是驾崩了。
皇帝驾崩,京城周围寺院须在七日内敲钟三万下,而这七日内全国禁止钟鼓之声。
就在郑寒忐忑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郑寒一个箭步冲出门外,迎了上去:“外公,宫里怎么回事?皇帝他……”
来人正是李广贵,他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他抬起头,长长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皇上……驾崩了。”
果然。
郑寒站在原地,李广贵往屋里走去。他的背似乎更佝偻了,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在风中微微颤抖。程锦与程绣迎上去,默默跟在李广贵身后。
而此时此刻,李广贵的脑海里,却依旧萦绕着那挥之不去的血红……
不久之前,当二皇子突然晕厥之后,太医终于迟迟赶来。李广贵差人将二皇子挪出养心殿,让太医赶紧医治皇帝时,却发现——所有的太医,都将目光放在李潜的身上。
李潜看了眼弥留之间的皇帝,朝太医点了点头,太医们才一拥而上,赶紧为皇帝诊治。
李广贵心中一凛,默不作声看着李潜。
李潜没有理会李广贵,只是背着手,缓步走出了养心殿。他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伸手轻轻一挥。
就在这无声的令下,所有御林军居然立即开始动起手来。一时间,养心殿宫内外彻底变成了修罗场,鲜血与惨叫充斥着整个宫殿,血腥气弥漫开来,刺激得李广贵双眼潮湿。
没有多久,二皇子带来的那些官员和锦衣卫,已经被斩杀殆尽,满地的尸体横陈,而李潜却只是风轻云淡地站在这人间炼狱之中,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见人终于清理干净了,李潜又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
屋子里,那些原本被制服在地的宫女太监,此刻各个都在瑟瑟发抖,依稀还有哭声隐隐传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朝着他们又挥了挥手。
养心殿内,原本伺候皇上的宫女共一十六人,太监一十六人,加上洒扫传话,伺候茶水整理衣橱的等等等等,共三十余人。
他们毫无反抗能力,不出片刻便被杀了个干净。
尸体被丢出养心殿,与锦衣卫的尸体堆叠在一块,鲜血将整个宫殿内外浸湿,甚至漫过了李潜的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