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就过了不少日子,风间雅卿生活平淡,每日能见到的也只有送吃食的尾菊,夜君临果然如他所言,并未出现过。
只是这一次,雅卿的心境有了极大的变化,她每一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较前一日更为强盛丰盈。
借助夜君临留下的白棠花枝,每一日都能离开庭院一个时辰,虽不能离开若水府,但在若水府生活了十年,雅卿知道若水府的夜晚虽然静谧,但其实午后才是最安全的,她便会利用这个时候去看一看娘。
虽然舅舅没有信守承诺为娘换个地方,但现在的那个院落看起来已经没有当初破败,并且一尘不染,看来也是有人日日打扫。
再看娘虽依旧昏迷,却也被打理的干净妥当,想来这皆是尾菊的功劳。
这一日,又是午后,雅卿照例用白棠花枝支开结界,身姿灵巧的出了庭院,随后将花枝绕在腕上,就像一条别致的白棠花手串。
出了庭院有正对着门的大道,不过往边上走走就能看到一条小径,雅卿是偷溜出来,自然只能走小径。
沿着小径而行,风景不仅不输大道,且一条直线便能到达府中西北角落的院落,虽然大半月日日如此也未出过差错,但雅卿依旧谨慎。
也亏得她谨慎,才会再进入院落之前就发现院中有人,她悄身翻墙而入,躲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院落中,一个眼生的小丫鬟正在扫着地。
雅卿微蹙下眉,往日她都这个时辰到来,从未见到过有人,为何今日这个时辰会有人在打扫?
就在雅卿疑惑之时,却看到又有人走近,是个长相普通的男子,雅卿记得他是若水府的一个守卫。
这人往院落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扫地的小丫鬟身上。
“往日都是早上来,今日怎么是午后来的。”这人边说着,边又将目光到处环视。
雅卿一惊,想着此人一再环视院落,莫不是已经察觉到有异?
这样想着,雅卿将气息全收,身子也忍不住缩了缩,却见那人到处看着的同时,又道:“尾菊……她在屋里吗?”
扫地丫鬟向他行了礼,“护院大人,尾菊姑姑被家主安排了别的事,现在应该还没回来。早上我在为姑姑打点行装,所以才这个时辰来。”
那人点点头后就转身离开了,似乎尾菊不在,他对这院落全然没了兴趣。
雅卿在那人离开后,也翻墙离去,这扫地丫鬟留在这里,她也无法进屋看娘。
有些无趣,夜君临给的白棠花枝只能让雅卿离开庭院,并不能离开若水府。若水府虽大,但雅卿也只能来看看娘,除此之外,别无可去。
此刻娘这边都让别人占领,她为了安全也只能回到那个牢笼。
也好,想当初刚借助白棠花枝离开庭院结界时,总觉得通过结界时有无形之力,可通过这些日子的修炼,她再离开那种压迫感已经消失。
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或许不用夜君临,她自己也可以离开若水府。不用把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时候才真叫自由恣意。
“曼醉小姐,幽神殿使者差不多该回来了。”
本来差一点就昂首阔步的雅卿,猛然听到有人说话,同时一股浓烈的芍药香气扑鼻而来,她赶紧猫着身子躲在一棵大树之后。
“芍玉,我今天这身如何?还有我这支新发簪,好不好看?你说,玉沉去西树林这么些天,在闲暇之余,有没有想到过我?”
这样浓烈的芍药香气之后,可想而知,曼醉花枝招展的出现,目视的方向便是若水府的西侧门。
躲在大树后的雅卿忍不住又要感叹自己背到几点的运气。
光听这对主仆的对话,她便能猜测出为什么曼醉大小姐会跑到这块边角旮旯。
不知现在应该感慨幽神殿使者不拘小节竟然愿意走府上侧门,还是应该抱怨为什么西侧门正对西树林。
或许直接在西侧门等实在太过明显,曼醉便选择在这块风景适宜的地方来回游走,摆出一副欣赏初春景象的姿态,等到那位幽神殿使者回来时,便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的‘偶遇’。
难得曼醉愿意来回走也不觉累,但躲在树后的雅卿心中多了几分紧张,若这该死的使者回来太晚,她的白棠花枝失去了今日的效用,她岂不是要在若水府游荡到明日?
想要偷偷离开吧,可这若水府,明明到处都很大,偏偏只有这里一眼见底,既然走上了这条道儿,能有一棵让她暂避的大树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走也不是,留也麻烦。
没想到现在唯一能做的,竟只剩下祈祷那位幽神殿使者快点回来,然后带着曼醉离开这里。
时光不紧不慢,当曼醉身上的芍药味越发浓烈的飘到雅卿这边,雅卿暗暗做了鬼脸,尤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美人在初春走出一身汗。
“玉沉,这么巧?我不过在府中随便走走就遇到你了,刚从西树林回来吗?”
躲在树后的雅卿,听到曼醉兴奋至极的声音,张张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她终于熬出头了。
方才她还时不时偷偷张望曼醉几眼,可现在她万万不敢再偷看,万一这最后关头被发现,刚刚那么久都白蹲了。
冷沦玉沉淡淡的看了曼醉一眼,随后淡淡一笑,“是,好巧。”
只他这一句,树后的雅卿眼眸一凝,这声音,她不仅听到过更记得非常清楚——那一夜,在娘的屋里,她就是被这个声音的主人钳制威胁。
那夜那人,竟是幽神殿使者?
这怎么可能,自己去娘那里之前明明确定过,幽神殿使者正在大堂用宴。再者,幽神殿若去了娘那里,会没有人跟着?
雅卿的心境有些凌乱,几乎同时,冷沦玉沉将目光径直的扫向了雅卿藏身的大树。
这样凝重锐利的注视,纵使躲在树后的雅卿并没看到,却也瞬间有了不寒而栗之感。
曼醉顺着冷沦玉沉的目光看去,在她眼中只看到花草树木,并无其他,“玉沉,你在看什么?”
曼醉的问话,再次让雅卿心头一紧,幽神殿使者一定已经察觉到她在此处。
心中想了无数,被曼醉发现她在这里,她该如何解释,舅舅舅母问起她是怎么离开庭院结界的,她该说些什么,若他们为求自保,要在幽神殿使者面前大义灭情,她又该怎么办?
就在曼醉示意芍玉去看个究竟时,冷沦玉沉却突然收回目光,“这几日加固结界的确有些疲乏,初春景致正好,若在房中只能辜负,我见这里就有石亭,想在这里小坐片刻,曼醉可愿陪同?”
曼醉眼神一亮,简直有点不敢置信。
虽然娘一直信誓旦旦的说玉沉之所以会留在若水府,全是因为对她有意,可这段日子,玉沉多数时间都不在府内,偶尔回来也只是留在房中,她的院落虽与玉沉紧紧相连,可只一道院墙就把她和玉沉彻底隔开。
除了玉沉来的那次夜宴,旁的时候,她甚至没与玉沉好好的说过几句话。因此落寞感一直萦绕在曼醉心头,可今日,玉沉竟然主动邀她……
今天,是她的幸运日吗?
“芍玉,去准备一壶好茶、一些点心。我与玉沉要在这边小坐片刻。”曼醉哪还会记得,曾经府中西侧这一块,因为联系着风间雅卿变成了她最不爱来的。
芍玉含着欣喜的笑意,了然离开去准备茶点,也因此不会再去在意方才小姐要她去查探的树后。
冷沦玉沉与曼醉在石亭中坐下,芍玉很快泡了茶,准备了些点心,随后用十分粗陋的理由再次离开,好让小姐与幽神殿使者单独相处。
坐下后,冷沦玉沉再没有与曼醉说过话,只是一手执杯,眉眼含笑,似是沉醉的看着周边美景,而曼醉只是沉醉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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