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滴答答。”
风间雅卿乏味的看着屋檐边慢慢消融成水的积雪,一滴一滴的滴落,一半滴落在屋外,一半顺着有了裂缝的墙流进屋里,最后被她放在地上的瓦罐接住。
真是春去春又来,渐渐回暖的气候残酷的说明这个冬季又快要结束了,而雅卿也将在这个冬季结束后正式跨入十四岁依旧没有初羽的高危年纪。
明年这个时候,如果她依旧没有初羽,只怕会被毫不留情的流放去凡人的地方,谁让现在让她寄人篱下的若水家,巴不得把她扫地出门。
风间雅卿一声叹息,把目光转向屋里的床榻,上面躺着她的娘亲,而娘亲一躺就是十年。
十年前雅卿什么都不懂,甚至别人告诉她,她的爹被魔尊杀死了,她都不明白,杀死了……
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十年前的那一日,爹被魔尊杀死,娘也被魔尊那一击重伤,请人来看过,说是眉间煞气浓重,且看模样是被伤了根本,药材只能勉强续命,除非请下这毒手的人亲自来救,不然就会永远这么昏迷着。
那便是除非魔尊亲自来救咯?
人艰不拆,十年前魔尊出现一次,神族死伤无数,还好这十年间,魔尊销声匿迹,只怕他若是再出现,她的娘亲不但不会被救醒,反而神族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对着魔尊说报仇,现在她虽然还生活在神族,但就连屋里漏水,她都因为没有灵力修补裂缝要用瓦罐去接,要是魔尊大爷还记得她年幼无知时说的话,只怕她会被魔尊打成渣渣。
不,是渣渣都不剩。
“咕噜……”雅卿的肚子不和谐的叫了一声,她饿了。
刚知道爹被魔尊杀死,娘被魔尊打的此生只怕永远与死人无二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她也曾雄心壮志,励志要消灭为祸异幻大陆的妖族,可如今的她却被现实的生活逐渐磨去棱角。
整日在为下一顿饭能吃什么,能不能吃饱而烦恼的她,用什么去报仇?
若水家应该算是雅卿娘的娘家,十年前魔尊突临之事后,死了爹的雅卿和她娘,被娘的哥哥接到若水家,曾经也被好吃好喝的待着过。
只是后来,魔尊带来的伤痛随着时间流逝在人们心中逐渐淡化,雅卿的舅舅整日繁忙,当家作主的舅母就摆出一副有难亲人的确帮,但你若长贫我难顾的态度。
于是,雅卿随着昏迷的娘亲在舅母的安排下一挪再挪,最后终于挪到了府中最偏僻的西北角。
舅舅对舅母所为也是知道些的,可他并没有过多维护雅卿,只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得过且过。
“娘亲,虽然你一直昏迷不醒,但你还活着。若不是因为娘,小卿真巴不得自己没有初羽,被消了在神族的不愉快记忆去到凡人的地方,过普通的生活也不错。”
雅卿摩挲着娘亲的手,揉出一些温度后,将娘亲的手抚在自己的脸颊上,叹了口气,“可是娘亲还在,小卿希望留在娘亲身边,照顾娘亲,直到娘亲醒来。”
“笃笃——笃笃笃——”
雅卿还在煽情,敲门声就乍然响起,且从这敲门的节奏就能听出,此刻站在门外的人是有多么的不耐烦。
雅卿收了神,去打开屋门,门外站着的是府中下人,胡娘。
虽然雅卿是在听到敲门声后的第一时间去开的门,但胡娘依旧摆出一副‘你动作咋那么慢’的不耐表情,不客气的说道:“今晚府里有宴,老爷让我叫你去。”
这些下人都是对舅母唯命是从的,对雅卿的态度自然也和舅母一般同仇敌忾,更何况作为下人,她能对几个主子这般语气说话?
放眼整个若水府,或许也只能欺负欺负寄人篱下的雅卿。
雅卿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从不在意别人的态度,听着晚上有宴,她心中一阵欢喜,刚还想着肚子饿该怎么办来着,就有一顿宴,只要上了餐桌,定能把肚皮吃的圆滚滚。
虽然心中所想是如此肤浅,面上雅卿还是带着温婉笑容,礼节性的问道:“今晚府上有什么喜事?”
胡娘眉眼一弯。
雅卿的心里跟着一顿,光看着这笑,就感觉到胡娘其实很期待她问这个问题。
这就奇怪了,如胡娘这般的下人,明明和她多说半句话都好似会掉了原本就没有的身价一样。
“曼醉小姐今早初羽了,老爷高兴就说晚上办宴庆祝。”
就知道会这样!就知道是这样!
若水曼醉是若水家的四小姐,今年十二岁,胡娘今天来,哪是通知她晚上有宴,分明就是来嘲讽她十四岁还没初羽的。
“哎,看我,只是来告诉你晚上有宴的,怎么这就唠起嗑来。今日府里都忙成一团了,我可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该传达的传达了,该嘲讽的嘲讽了,心满意足的胡娘还不忘雪上加霜的假装赶时间需要用灵力来移动,展开了她身后的翅羽。
胡娘离开后,雅卿撇了撇嘴,切,拽什么,也不看看自己的翅膀,绿巴拉几,却又绿的不纯粹,好像刚入秋时的树叶,带了点斑驳的黄,还参差了杂七杂八的杂羽。
呸,自己干嘛把她的翅膀形容的这么诗意。
有这样的翅膀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难怪说的好听是神族,却也只能在若水府里当下人。
要是本姑娘初羽了,那颜色绝对干净一色,纯净无杂毛,天生强大灵力,吓尿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但是在那之前……雅卿开始在屋内翻找有没有可以藏在衣衫中的口袋,好让她不但在在晚宴上吃好吃饱,还能带些回来留着明日继续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