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卿无心去冷眼旁观那场虚伪的宴席,只是远远看向大堂内,人头攒动,皆是一副削尖脑袋想往主桌钻的谄媚神情。
雅卿轻蔑的冷笑一声,想必幽神殿使者就在那主桌之上。
如此最好,她可以自由行走,不用担心被发现。
在进入那庭院的第一刻,雅卿想过无数种获得自由之后要做什么,可如今真的走了出去,却发现她无法真正恣意自由,依旧只能在若水府中游走的她只对一个地方有太深太重的羁绊。
生辰,应该和娘一起过吧!
舅舅舅母虽答应她将娘亲换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可先是忙着把她关起来,再忙着招呼幽神殿使者,此刻娘亲一定还在那个破败的院落。
雅卿自己都没想到,曾经一直想走出那个西北角,如今偌大的若水府中,她能去的,也只有那里。
来到生活了近十年,再熟悉不过的院落,雅卿还来不及感慨,却猛然发现屋内光影之间似有身影晃动。
雅卿一僵,方才已经确定过,府中人都聚集在中央大堂,就连唯一把娘放在心上的尾菊也在那里,还会有谁来到这里?
最重要的,这人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舅母骗了雅卿,现在又要对娘不利?的确,若是此时动手,他日就算发现娘遭遇意外,也只是死无对证。
无暇再想更多,雅卿一个箭步冲入房间内。
可当她进入屋内,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影,下意识看向桌上烛台,微弱的烛光没有分毫摇曳。
如果原本屋中有人,是因为察觉到她的到来而躲闪,必定会让烛光摇曳。
难道是她恍神看走了眼?
或许,是吧……
雅卿看着娘安谧祥和的睡颜,走向前去,想要为娘掖掖被角。
就在她俯下身子之时,屋中本就不亮的烛光突然灭了,雅卿下意识的要回头去看,却在还没来得及回首之前,就有一人顷刻出现在她身后,以右手肘抵在雅卿胸前,右手扣住她的下颚,同时左手飞快的拿捏住了雅卿的左手脉门。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皆在眨眼之前,雅卿丝毫来不及反抗,便被来人控制得动弹不得,且因左手脉门被控,她连灵力都无法施放。
雅卿看不到来人相貌,只能通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断定对方是个男子,且无论身手,灵力皆远远在她之上。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想做什么?”
雅卿先开了口,她懊恼于自己的掉以轻心,又担心此人真是来对他娘不利的,若真如此,被完全控制的她没有任何办法。
“呵……”男子轻笑一声,好像雅卿不是在质问,而是说了个笑话,“此刻,掌控全局,包括你性命的好像是我吧?我尚未开口,你倒先盘问起我来了?有意思。”
很陌生的声音……
雅卿听男子在笑,以为可以趁他不备,挣脱他的钳制。不想刚要动,便感觉到男子对她的控制又紧了几分。
“别想逃,若是你这种小姑娘也能从我手中逃出,我的一世英名也算尽毁了。”
男子有意不让雅卿看到他的容貌,又因这样的钳制体位,他的唇就在雅卿耳畔,说话时,雅卿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由耳根飘入了脖颈。
男子继续轻笑,口吻中带着几分玩味,“还是我来问,你来答才更符合现在的形势——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想做什么?”
完全相同的问题,只是改变了发问者。
雅卿皱起眉,虽然艰难却还是用力把脸别了过去,好让自己与男子的距离能远上那么一点点,同时表达了她才不会回答任何问题的绝对态度。
“你的性命掌控在我的手中,如此你都不屑回答或许能让你保命的问题?”男子似乎玩兴不减,“不过没关系,一般不把自己性命看在眼里的人,通常都会格外在意别人的性命。”
男子轻笑间,屋中烛光再次亮起,雅卿虽然无法回头去看男子面容,却清楚的看到有一把空灵之剑直竖悬于娘的胸前。
剑身发出森冷银光,好像随时就会刺入娘亲胸口,溅出一地血红。
“或许你觉得我说话不太认真,但我从不开玩笑,若我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便要了那位睡美人的命。”男子又是一笑,“当然,你也可以不顾她的生死,继续掘强的保持沉默。”
果然需要一本老黄历,她招谁惹谁了,怎么老遇见些灵力强大到她无法想象的人,无论是这个男子还是夜君临,他们所拥有的才能称之为灵力,跟他们一比,雅卿现在拥有的只是戏法,若想在他们面前卖弄,就会成为笑话。
听此人言语,感觉他绝不会是舅母派来,而他的目的应该并不是对娘不利,否则就凭这压倒性的实力,男子根本毋需跟她废话。
“风间雅卿,若水家主是我舅舅。我只是偶然经过,看到屋里有人影晃动,才进来看看。”
雅卿决定用一半真话,再用一半半真半假之言蒙混过关。
“身份的真假,我一时无法确认。”男子好像在思考,虽然是喃喃自语,却因与雅卿离得实在太近,而全入了雅卿的耳,“为何出现在此处的原因,听起来也说得过去。”
听男子如此自语,雅卿悬着的心刚要稍稍放下些,男子又幽幽的开了口,“虽然说得过去,但你说的并不是实话。想一想你方才的举动反应。
如此大户人家,那睡美人被安排在这般偏僻简陋的院落,如此也可略微判断她的身份地位。而偶然路过的,声称自己是这里半个小姐的你,可以不顾自己性命,却在乎她的安危——”
男子拖长尾音,“你觉得,我会信吗?”
“……”雅卿一时间无言以对,不过看着娘亲胸口悬立的剑,她马上道:“高墙大院之内,总有些外人无法懂得之事。你一直在身后钳制着我,无非不想让我看到你的长相,知道你的身份,但就凭你方才那句不信,我便能肯定的知晓你并非若水府中人。”
清晰的感觉到的男子一顿,随后马上又放松开来,“有意思。说多错多,真怕我们这样多一刻,都会多一点让我暴露的危险。”
悬在风间夫人胸前的利剑突然裂出几缕淡淡的光芒,化作星星点点凭空消失,而屋内的烛光再一次熄灭。
“风间雅卿。”男子默念一遍雅卿的名字,“这名字我记住了。虽然这高墙大院中的恩怨没兴趣,但我绝对会把你是谁弄清楚,然后——我们或许会再见。”
话音落下,所有的钳制在瞬间松开,雅卿反应极快的回头看去,那人却已然不在。
再看桌上亮起的烛光,那男子离开时,竟然还为雅卿亮起这盏灯,今晚就数这盏灯明明暗暗最忙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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