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阳公主李绸清没伤心几日,就发觉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大对劲了。
先是晨起就会有些恶心想吐,见了油腻的东西也没什么胃口。
头几天她倒是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过了几日,越发的严重起来。
她这才慌了手脚,有些怀疑的想道:难道是有了身孕?
这事儿肯定是不能找御医的,若是找了,岂不是不打自招?
于是她偷偷的叫了个宫女,塞了些银两,命她去宫外找个大夫回来。
这是犯了宫中禁忌的事情。
于是那小宫女拿着银子有些左右为难的劝道:“公主,宫里不是有御医吗?为什么还要出去找大夫呢?”
李绸清心里又烦又乱的说道:“让你去就去,我自然有我这样做的道理。”
于是那宫女带着满心疑问出了宫,没想到,刚跨出了玉清宫的大门,迎面就撞上了前来看自己女儿的虞姬王后。
恋姬这边安抚好了,虞姬终于想起了这个六公主来,看着龙轩帝对追查那个洛子寒下落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她不禁心里也起了疑心,想来亲自问问自己的女儿。
不想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一个小宫女,匆匆忙忙的往外头走。
那宫女迎面就撞到了王后,赶紧弯了腰行礼:“参见王后殿下。”
“去哪啊?这样急急忙忙的。”虞姬只不过随口一问,那宫女毕竟年纪小,慌了神。
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撒谎还是该说实话的好,就这样低头支吾了半天。
虞姬这才有些奇怪,又问道:“去哪?怎么不说话?”
那宫女才照实说道:“公主身体不适,让奴婢去宫外请大夫。”
虞姬皱了皱眉,问道:“宫里不是有御医吗?为何不去传?反而要跑到宫外去请?”
那宫女抬头,也是一脸茫然,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公主没说为什么。”
虞姬又问:“公主最近,可有什么奇怪举动?”
那宫女还是摇了摇头,只说:“只是没什么胃口,并没有什么特别。”
不对……虞姬心里突然隐隐有些不安,但脸上还是镇定自若的说道:“那你去吧,别对公主说路上见到我了。”便转身走了。
那小宫女见王后都没有拦着,更加快了步伐,往宫外去了。
走远了,虞姬才回了头,看了一眼那宫女的背影,对身边的侍卫说道:“那大夫看完了,出了玉清宫,立刻抓来见我。”
那侍卫立刻心中有数,说道:“遵命,殿下。”便带了几个人,守在了离玉清宫不远的地方。
那小宫女也不常出宫,哪里懂得找大夫,只在离皇宫不远的热闹街上,随便找了个摆摊的赤脚大夫。
那赤脚大夫一见眼前的姑娘的打扮,心里便明白过来,一定是非富即贵的人家,于是一口就答应了,也没多问,就随着那小宫女去了。
直到走到皇宫的门外,才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那小宫女只管扯着赤脚大夫的袖子说道:“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大夫才明白过来,竟是要入宫去给人看病,连忙停下脚步,拒绝道:“这可不行,皇宫里有御医,怎么轮得到我一个赤脚医进去给人看病呢?”
说着,再不肯往里走了,那小宫女急了,把银子往那大夫手里一塞,说道:“我也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命出来找人的,好大夫,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做下人的,帮帮忙吧。”
那赤脚大夫本来就是个穷苦出身,见到对方出手这样阔绰,咬了咬牙,收下了那锭银子,铤而走险的随着宫女进了宫。
在宫门口就被侍卫拦了下来,小宫女只得撒谎说那大夫是给公主送小玩意儿的江湖艺人,侍卫倒也没有像平常那样的盘缠,随便问了两句,便放了他们进去。
小宫女松了口气,倒觉得还是挺幸运的。
大夫跟着小宫女从一条偏僻的小路入了玉清宫,李绸清早已经在宫里面等得坐立不安了,见到大夫,也顾不得礼节,伸出手臂到那大夫面前就问道:“快给我把脉。”
赤脚大夫一路小跑着进来,头上满是汗水,还没歇一歇,就被要求诊脉,虽有些奇怪,还是应了,边说:“公主请坐,”边用手指细细的探起脉象来。
这一探不要紧,这赤脚大夫在大街上坐诊,多了是烟花柳巷的女子来问脉,这脉象再熟悉不过,正是有孕妇人的脉象啊!
那大夫又想起进门时那宫门上的鎏金牌匾,写的是“玉清宫”三字。
眼前这人,定是皇室公主,于是,头上的汗更盛了,不知道该怎么答复才好。
“怎样?”那李绸清心中焦急万分,催促道。
“这……”那大夫思索再三,自己冒险入宫,本来就是大罪,若是此时再刻意隐瞒脉象,他日东窗事发,自己还有命活吗?
于是立刻跪在了李绸清面前,说道:“还请殿下饶小人一命!”
李绸清一见他这动作,心中已明白了大半,可还是抱着些侥幸的问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生了什么病,竟会要了你的命呢?”
那大夫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才说道:“殿下,求您放小人出宫去吧,今日之事,小人定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分。”
李绸清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半天才缓过神来,喘着气指着跪在眼前的人:“你说,我不杀你,你不说,我让你走不出宫门半步。”
那赤脚医生知道今天是逃不过去了,连头也不敢抬的说道:“殿下,并非小人不说,而是祸从口出,小人不敢说啊!”
李绸清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赤脚医的衣领,那大夫惶恐的抬起头,对上了李绸清发怒的眼神。
“你到底说不说?”李绸清用力的将那大夫的衣领收紧,表情恐怖的像要吃人。
大夫哭着又磕了几个头,说道:“殿下,殿下,算我求您了,您心里清楚,何必一定要为难小人呢?”
李绸清这才失魂落魄的送了手,重重的落坐回了雕花红木椅子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真的是?”
那大夫半天才从嘴里不情愿的挤出两个字来:“双脉。”
那小宫女年纪比李绸清还小,也听不懂双脉是什么意思,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大夫,怎么诊个脉象倒像要他的命一般?
李绸清冲着那小宫女挥了挥手,说道:“送这位大夫出宫吧,不要对其他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我累了,想休息,也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那小宫女听了,冲她行了个退安礼,拽着满脸眼泪鼻涕的赤脚医下去了,又交代了宫里其他人不要去打扰李绸清。
那大夫边擦着脸边松了口气,想着总算是有命回去了。
谁知两人刚出了玉清宫的大门,就来了一队侍卫,半队拦在前面,半队断了后头。
“拿下!”为首的侍卫用力一挥手,面无表情的下达了命令。
那一队侍卫立刻一拥而上,将宫女和那赤脚医两人捆了个结实,送去虞姬王后的寝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