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苹一愣,站在那里看着玉珂。
她其实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所以一听玉珂的话,顿时就有些犹疑。
玉珂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反应,转身回了屋子:“要我帮你收拾?”
“呃……我自己收拾吧!”被逼上梁山的孟苹只得回去收拾行李了。
玉珂站在房里,看着大苹果收拾行李,嘴角不由弯了起来。
他发现大苹果的反应老是慢那么一拍两拍,自己只要先替她下了决定,等她想好,就已经造成没法改变的既定事实了,她就只能听自己的。
想到这里,玉珂心里美滋滋的,看着大苹果的眼神就越发的深沉,很像饿狼盯住了肥美又笨拙的小羊,只差那最后一扑了。
孟苹直到坐进了车里,还是觉得恍恍惚惚。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她和玉珂的卖身协议不是说好是假的么?她不是没有答应要做玉珂的房里人么……
马车辘辘而行,玉珂骑着马漫步而行。
到了御街路口,马车停了下来,玉珂下了马,凑到车窗边对孟苹悄声道:“大苹果,我现在得入宫面圣,你这边我都安排好了,只管听玉箫的就行!”
孟苹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安排。
玉珂骑着马带着玉琴玉剑往皇宫方向而去,玉箫同车夫赶着马车往相反方向的清远侯府而去。
马车行到了清远侯府的大门前,并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驶向小角门,在小角门前停了下来。
坐在车夫旁边的那个斯文青年玉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牌子,交给守门的军士检验。
守门军士检验完毕,把出入牌还给玉箫,这才开门放行。
孟苹从车帘缝里向外观察着,发现清远侯府的门禁甚严,想要随意出入十分困难——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即将进入龙潭虎穴的感觉,浑身的寒毛顿时直竖了起来。
马车继续前行着,先是往北走,接着就转向东,最后在一个冬青树掩映的大门旁停了片刻,很快就驶了进去。
马车进入院门不久就向又转,在一个小门前停了下来。
车门被打开,外面传来玉箫清澈的声音:“孟姑娘请下车。”
孟苹拎着包袱起身刚要跨出车门,发现脚下已经被垫了一个脚凳,一个清秀的青衣少女笑吟吟站在一旁,伸手欲扶自己。
孟苹含笑道:“谢谢了!”然后在青衣少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玉箫本来想跟着孟苹和青衣少女的身后走进内院,转念一想,马上止住了脚步。
以前世子内院并没有女眷,连丫鬟都没有,所以他和玉琴玉剑能自由出入,现在孟姑娘来了,世子也安排了白菜来侍候,自己为了避嫌也不能再进去了。
青衣少女引着孟苹进了内院。
内院里同外院一般,甬道两旁密密麻麻全是青竹,冬季的竹林色泽暗淡,有些枯干,竹叶在寒风中“飒飒”作响。
穿过竹林,前面是一排面南朝北的房屋,青砖蓝瓦雕花木窗,看上去很朴素。
青衣少女含笑道:“孟姑娘,我叫白菜,你叫我白菜就行!”
孟苹早已平静了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的前世今生发生了太多事情,早已经处变不惊了,人生不就是“出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么,有什么可怕的!
她也笑了笑,道:“白菜,我也是来侍候世子的婢女,你叫我苹果就行了!”
“嗯,”青衣少女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很可爱,“苹果!”
这一排房屋一共有四间,其中三间是连在一起的,一间是独立的。
连在一起的三间房一明两暗,明间是客厅,东边是卧室,西边是书房。
独立的那间一向是锁着门的,白菜刚来没几天,也不知道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用的。
白菜引着孟苹进了卧室,把孟苹的包袱放在了靠窗的梳妆台上,微笑道:“苹果,这就是你的卧室!你先歇息一下,有事情我再来叫你!”
白菜离开之后,孟苹先不急着收拾行李,而是打量着这个卧室。
卧室不算很大,摆的家具也不算多,不过是一张雕花拔步床、一个大衣柜、一个梳妆台、一张小几外加两个绣墩,家具虽然简单,但细看的话,都是红木质地的。
孟苹看了看,觉得这间卧室过于阔朗,实在不像是女孩子的卧室,除了梳妆台上摆的梳妆匣子和窗户上挂的浅绿窗纱。
她打开拔步床的门,发现里面自成一个系统,像个小小的屋子,有床,有纱帐,有床头桌,有床尾柜。
床很大,纱帐、床单和被子都是大红的,而且是崭新的,床头甚至并排放着两个红纱枕。
孟苹不由笑了:到底是谁帮她收拾的卧室,怎么整的跟洞房似的?
守在内院门口值事房的玉箫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咦,谁想我了?”
旁边的小厮道:“嘿嘿,可不定是哪家的姑娘呐!”
孟苹从拔步床里出来,发现床西有个水晶镜,她好奇地推了推水晶镜,发现水晶镜后还有乾坤——原来是一个白色石头砌成的浴室,最里面墙上有一个白石雕成的出水口。
孟苹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好奇地在浴室里参观,就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白菜的声音:“苹果,出来吃饭啦!”
“哎——”她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午餐很简单,两菜一汤。两菜是回锅肉和醋溜土豆丝,一汤是紫菜蛋花汤。
白菜和孟苹相对坐在客厅的桌子上用饭。
白菜边吃饭边介绍道:“世子的这个院子叫青竹院,分为外院和内院,咱们现在在的就是内院。平时世子休息的话,内院里不用人侍候,只在内院门口的值事房有人守着就行。”
孟苹专注地听着。
白菜继续介绍:“侯府的大厨房几乎是摆设,每个院子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咱们青竹院也有自己的小厨房,不过世子常年在外,刚刚回京,厨子也是世子从西北军中带回来的,水平不行,咱们先将就将就吧!”
孟苹忙道:“我觉得菜的味道还行啊!”
她是真的觉得还行,这五年来她吃的饭菜要么是林妈妈做的,要么是她自己做的,林妈妈和她的厨艺都堪称无可救药,相比之下,这青竹院的厨子做的还算不错。
白菜“嗤”了一声,道:“我在南疆吃的才叫好吃呢!”
“南疆?”孟苹有点惊讶,抬眼望着白菜。
白菜仿佛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忙转移话题道:“咱俩都是外来户,我和你一样不太懂侯府的规矩呢!”
孟苹连连点头,她觉得既然是侯府,就一定不会像平民一样没规矩,恐怕自己和白菜都得学规矩呢!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容嬷嬷呢
孟苹边吃边想着。
用罢午饭,孟苹刚要收拾碗筷,就被白菜拦住了:“苹果,你刚过来,先歇一歇!”
她麻利地收拾了碗筷,用托盘端了出去。
白菜回来的时候,托盘里换成了一个暖壶。
孟苹在客厅正中长案下面的小抽屉里找出了茶叶,又从长案的柜子里找出了一套白瓷茶具,开始泡茶。
喝了两杯茶,两个人就各自去午睡了。
白菜的卧室在外院,她去了外院;孟苹的卧室既然在这里,她就在这里睡下了。
只是这床太香太软太豪华,孟苹躺了半天都没睡着,只好从床上爬了起来。
孟苹自从爹娘不在之后,就再也不敢偷懒,如今初来乍到,更是如此。
她就找了一块抹布,开始打扫整理这几个屋子。
用过晚饭之后,白菜陪着孟苹坐了半天,到了半夜世子还是没有回来,她就自己回前院睡去了。
孟苹洗了个澡,也睡下了。
大概是下午忙了半天累坏了,这下子她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孟苹睡得正香,她正在做梦。
她梦见自己在和一个小狗玩耍,这个小狗太腻人了,扑到她身上对着她的嘴亲来亲去,亲了孟苹一嘴的口水。
孟苹在梦里伸手去擦嘴唇,忽然觉得不对:这柔软温热的触觉也太真实了吧?难道是人的脸?她用力捏了捏。
一个热烘烘的东西带着一股酒气在亲她的嘴唇,还挺用力,又是吸又是咬,而且那温热滑溜的东西还在一个劲儿地往她嘴里钻,——这不是梦!
孟苹一下子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