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荫坐在书房的书案前,怀里抱着大腹便便的玉润。
他原本在写信,可是玉润非要坐在他腿上,他缠不过她,只好抱着她写信。
玉润怀着孕,却不肯安生。柳荫写着信,她骚扰着柳荫,一会儿摸摸柳荫漂亮的脸,发一会儿花痴。
柳荫晚上陪着玉润用了晚饭,又准备去练功房练功夫。他原本要走,可是看到玉润坐在那里眼巴巴看着自己,就有些舍不得,于是开口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玉润大喜,面上却不显出来,一双凤眼流光溢彩瞟了柳荫一眼:“你背我去?”
柳荫面无表情背对着她蹲下了身。玉润打小就爱撒娇,柳荫是深知的。先前玉润是他掌中宝珠,如今是他的心肝宝贝,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拒绝她。何况到了晚上,正院里也没有闲杂人等,除了贴身侍候他的乔叶和乔枝,以及刚被玉珂从金京带来的白兰和玫瑰,而这些人都熟知他和玉润的相处方式,决不会感到诧异的。
玉润轻轻巧巧趴在了柳荫身上,两条软软的胳膊缠在了柳荫脖子上,她把脸贴在柳荫耳侧,心中默默做着计划——她的性子是最像她爹玉珂的,是一个小型的亡命之徒,一旦做了计划,什么都敢去做,无畏无惧。
在这一瞬间,柳荫觉得玉润嫁给自己也许是一件好事,他简直不能想象娇嫩跋扈的玉润嫁给了别的男人,然后一生过着为丈夫管理妾侍通房照看庶出子女、每日在后院宅子里勾心斗角的日子。
他愿意他的大姐儿一生快快活活无忧无虑,永远做他的掌中宝珠心肝宝贝。
一个时辰之后,柳荫从大姐手里接了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汗。他身上的白绫劲装被汗水溻湿了,贴在身上,显出完美的线条;脸上也出了不少汗,鬓角湿淋淋的,眉目却更清晰更漂亮了。
玉润看着他因为出汗皎然如明月的脸,凑上前踮起脚跟去摸他如墨工笔描画的眉眼和嫣红的唇。
柳荫捉着了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走吧!”
他牵着玉润的手往卧室方向走去。
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吹在刚出过汗的柳荫脸上身上很是惬意,他却又怕玉润害冷,松开了玉润的手,轻轻抚摸玉润的背。
他的手仿佛带着电流,摸在玉润背上,似乎有电流通过她全身的毛孔,噼啪作响。玉润被他摸得舒服得只差呼噜了,她眯着眼睛撒娇:“小舅爷,抱抱!”
柳荫这时候心如止水,因此没有脸红,拦腰把玉润抱了起来,往卧室而去。
玉润缩在他的怀里,闻着他淡淡的汗味,一脸的若有所思——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小舅爷没有找女人却依旧没有活活憋死了,原来他每日都在练功房里消耗了精力啊!
柳荫洗完澡,在他身边躺了下了。
因为担心玉润夜里掉到床下面去,柳荫贴身抱起玉润,一翻身,就把玉润翻到了床里。
玉润背对着他,贴肉挨着他,然后缩进他怀里睡了。
柳荫闭着眼睛,等待玉润来骚扰他,却等到了玉润浅浅的鼻息——玉润睡着了。他不由有些希望落空的失落,拥紧了玉润,闭上了眼睛。
早上醒来,柳荫发现玉润已经起床了,不在卧室里,声音隐隐从正堂里传来,是在吩咐玫瑰和白兰早饭的事情。
柳荫和玉润一起用早饭的时候,白兰进来禀报道:“大小姐,胡夫人派了一个媳妇过来见您。”
玉润一听,眼珠子转了转,瞟了柳荫一眼,见他没看自己,就拿帕子沾了沾嘴唇,沉声道:“让她等着吧!”
她脸上含笑,心里却在猜想着胡夫人帮自己买的书到底是怎样的,因此也没了纠缠柳荫的心,食不甘味地陪着他用了早饭,又送他去了前面书房,回头便一把拉住了白兰:“东西送来了么?”
白兰含笑道:“送来了,用羊皮纸包裹了好几层,还盖上了胡夫人的小印,保险得很呢!奴婢按照您的惯例,赏了来人的人一人一锭银锞子!”
玉润这才放心,带着白兰和两个小丫头一起回去了。
柳荫的公事一上午就忙完了,他按照惯例,呆在外书房里看看书喝喝茶,预备歇一歇,然后在小客室里用了午饭,再睡一会儿。
可是,书拿到了手里,没看了几页柳荫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扔到了一边。他端起了清茶,尝了一口,觉得没什么滋味,他索性走到屏风后,在锦榻上躺了下来,想着睡一会儿。
躺了半日,他总觉得心里乱乱的,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似的。
乔叶在小客室里侍候,他是个鬼灵精,看国公爷这个坐卧不宁的样子,隐约猜到了六七分,且不说破,垂着眼帘等待国公爷接下来的反应。
在锦榻上翻腾了一会儿之后,柳荫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后宅没有消息?”
乔叶恭而敬之道:“禀报国公爷,后宅没有消息。”
又过了一会儿,柳荫略带着困惑的声音再次从屏风后传来:“现在是什么时辰?”
乔叶的眼睛看了一眼墙角的西洋钟:“禀报国公爷,现在是午时三刻了!”他没有得到柳荫的回答,就斗胆道:“国公爷,现在是用午饭的时间了,要不要摆饭?”
柳荫觉得百无聊赖,顿了顿才道:“算了吧!”
他索性起身去研究海疆地图去了。如今东夷岛国蠢蠢欲动,他觉得还是及早做好准备的好。柳荫打算待玉珂从海疆视察回来之后,和他好好商量一下这个事情。
仿佛同柳荫心有灵犀,柳荫不吃午饭在外面书房研究海疆地图,玉润也不吃午饭趴在卧室的床上研究胡夫人命人送来的书和图册。
胡夫人送来的书都是崭新的板正的,还散发着油墨的香味——她再粗疏也不敢给丈夫顶头上司的夫人送被人看过摸过的书。
玉润命白兰带着个小丫鬟装作喝茶守在正院的花厅里,看见柳荫回来就发出信号,又命玫瑰坐在起居室里做针线,给自己放哨守门。
她自己枕着高枕,躺在床上看胡夫人送来的书和图册。
看柳荫快要回来了,玉润一边在心里完善着自己调教小舅爷的计划,一边把这些书、图册和自己所做的笔记全都藏在了床尾柳荫给她预备的密匣里。
今日白天秋阳高照,夜间也不算冷。
定国公府的正院正房小院内,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了柳荫和玉润。
玉润先洗的澡,她自己布置好了卧室,等待着柳荫出来。
柳荫洗完澡穿着白绸中衣和亵裤出来了。他一出来就觉得卧室房间里似乎有些不同——烛台全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锦榻旁的一座水红纱罩灯,整个卧室被笼上了一层暧昧的粉色轻纱;玉润雪白的牙齿咬着红唇,幽深的凤眼带着委屈望着他。
柳荫不由自主走向玉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