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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是一惊,祖师爷今日是怎么了?这院子向来是不让外人进来的,内室更不用说,就连他们也不过进了寥寥几次,可今天他一开口便叫这女娃进来了,还让他们带着她去寻冰瑶草?
说来,采药者这一行倒是存在了上千年,主要为王宫贵胄和各大药行提供药材,在这数年来的明争暗斗下,最终形成了三个势力最大的药堂,分别是位居璵璠城的茀fu晓堂,聚莘堂和延寿堂。其中茀晓堂的势力较弱,但因其位于瑜蓝的都城,收益也并不比另外两堂差。自此,几百年来这三堂一直相互牵制,暗自较量着。他们四人便在这茀晓堂的一个分堂下做事,居于较偏远的少咸城。
四人皆善医术,尤其是对药草的辨认,深得这位祖师爷赞赏。这不,为了在这好天气里多些收成,他们急匆匆的从外地回来,就是为了赶上五月的冰瑶草花期,岂料这时运不济,好不容易到了少咸山,才发现那里竟还是一片冰冻,于是赶紧回来向这位见多识广的祖师爷请教。这才刚进屋,便被那丫头打断了,因此几人心里都暗自不快。
“祖师爷,这……”出声的是那大汉,他脾气一向急躁,遇事总是沉不住气。别说他们身强体壮,就是有经验的采药者,也决计不敢贸然入少咸山,更别说带着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打心底说,他邵三是绝不赞同的。
“知道你们的顾虑,好了,先下去吧,我和这女娃聊聊!”
祖师爷在下逐客令了,几人不解的望着对方,终于还是恭谨的退下了。临走时,璃珈撇了那大汉一眼,那眼神似乎能冒出火来,害的她脊背发凉了好一阵。
“女娃,你要这冰瑶草何用?”
终于进入正题了,璃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气。“那你这眼睛,又是什么毒变青的?”
“哈哈哈,你这女娃,还真有意思!”
哼!璃珈心里憋气。从他噤声她说出‘蕴灵族’开始她便猜出来了,只是不好当着他那么多徒孙揭穿他,这会儿没人了,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老头儿,别骗人了,我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那些徒孙的。”璃珈挑眉望着他。
“哦?我是什么身份?这天下青眸之人你又识得几种?”
“哼!虽然只见过一种,可是我辨得出你身上的味道,跟靑芝的一样!”璃珈仰着小脸,骄傲的说道。
“靑芝,他已经是青址的大人了吧!”老者笑着,可璃珈明明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浓烈的苦涩。
“嘿嘿,看你自己说漏嘴了吧!”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会伤害她。她相信直觉,就像当初相信黯,相信黑栦一样,没有原因,只是心给她的感觉罢了。这会儿,璃珈索性凑到他身边,“你明明是蕴灵族人,怎么会在这儿呢?还跟人类住在一起?”
“那你是人类,又怎么会认识靑芝的?”‘老怪物’不回答,反而将问题抛给了璃珈。
“我……我偶然认识的呗!”璃珈暗自诽腹,她不能将蕴灵族里发生的事告诉他,如果让他知道是黯伤了靑芝白芝,又抢走蕴灵丹,那这解药就肯定得不要到了。于是只好先含糊其辞了,反正看他的样子也好久没回去了!
老者嘴角噙着一丝笑,那明灭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却恍惚看不见丝毫光亮。“女娃,你不是想要冰瑶草吗?”
“嗯嗯是啊!老头儿,看样子你和靑芝很熟嘛!我也跟他很熟的,真的,你就帮帮忙便宜点儿卖给我吧!”
老者摇摇头,“这冰瑶草我是真没有,你去别处也是买不到的,唯一的办法,便是自己上少咸山采了!”
“可是,那少咸山上的学雪还未化啊!”璃珈垂着头,沮丧的说道。
“女娃,若我帮你得到冰瑶草,你也帮我一个忙,可好?”
“啊!好的好的!”璃珈微微一怔,连连点头,那脸上的愁容顿时消散了一半。
老者从藤椅里站起来,颤巍巍的走到房间一角,苍老瘦削的手掌在墙壁上摸索了半晌,才慢腾腾的走回来。
皱纹遍布的掌心上,让璃珈最先注意到不是手里的东西,而是双掌上骇人的两道疤痕。从中指指尖延伸到动脉,再从拇指尖蔓延到小指,赫然两道鲜红组成滴血般的十字,在苍白的掌心里,那般突兀诡异!
“这……”璃珈怔怔的望着那十字疤痕,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者却并未在意,拿起手上鸭蛋般大小的青色石头说,“这是罕见的青色烈焰石,将其埋在山脚,用灵火术点燃,便可以融化山上的雪。不过,它的作用只能持续三个时辰,这之后,便看你们自己了。”
璃珈接过石头,好奇的打量了片刻,正想跟他说谢谢时,却看见那怪老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掌心里的白布,那样的神情,忽然让璃珈觉得悲伤。
“女娃,如果有机会,帮我把这个交给靑芝吧!”
璃珈没有伸手,她看的出那眼里的留恋,不舍,还有无可奈何的悲痛。“为什么不手自亲手给他?”
“亲手?呵呵……”老者笑了,那原本清亮的眼却突然暗了下去,“我这双手,还有资格……罢了罢了,要有机会你就替我给他吧,若没有就留着,算是老头子给你的纪念。”
犹豫不解的看了他半晌,终是小心的接了过来,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既然人家不愿,她又何必相逼呢!“放心吧,我一定帮你转交的!不过,你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就叫我无名好了!”老者看了看女孩,又嘱咐道,“那冰瑶草非寻常之物,普通人类定是用不得的。若你所救非人类,则记住,男子必用朝阳之草,女子必用朝阴之草,万万不可记错,且山巅之草,最为有效。”
“恩,记住了!”女孩用力的点点头,对着那苍老的人还想说点什么,却总是欲言又止。算了,那些疑问还是等回来了再问吧!
“女娃,我要休息了,出去时叫我那几位徒孙进来吧!”
“哦!”
璃珈在屋外等了半刻,只见那大汉红光满面地走出来,一改先前的不快,甚至爽朗的朝她抱拳致歉。“丫头,邵三先前冒犯了,你别介意啊!我就一个粗人,也不会那些酸掉牙的话,这就算向你赔不是了!”说着便咧开那阔嘴,爽朗的笑了起来。
“呵呵没事没事,我就喜欢爽快的人,再说之前我也有错嘛!”说完也像模像样地抱拳,真诚的弯腰致歉。
身后的人被逗笑了,也不再计较先前的不快,反而拉上璃珈和铮儿,商量第二天上少咸山的事宜。
“嘿嘿,这个啊,还真没人见过呢!不过……”这时候,一向少言寡语的萧疏半眯着眼,竟向几人卖起了关子。
“不过什么?”璃珈神色紧张的问。
“传说,那窫窳是古代的一位天神,人面蛇身,后来因犯了一点过失便被另一位天神贰负杀死,天帝怜悯它,便命巫师用不死药将它救活。窫窳复活后以野兽的面目出现,专以吃人为生,成了为祸人间的恶兽。天帝派人将其制服,便将它封印在少咸山,守护山中的冰瑶神草。而且,那窫窳最喜欢吃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女子……”萧疏故意将声音放低,看着女子面色依旧,倒是有几分好奇了,难道她就一点不害怕吗?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璃珈撅着嘴,“怎么听着倒像色狼了呢!”
“哈哈哈……”邵三拍着萧疏的肩膀,朗声大笑“小鼠啊,这丫头胆儿大着呢,你以为都像你啊,哈哈哈……”
周围的人也笑了起来,璃珈这才明白那萧疏原来想捉弄自己,现在反被捉弄,也不由得开心笑了起来。
一旁,白衣男子靠在船舱边,轻阖着眼,在众人的笑闹中漾起一个清浅的笑。这一程,似乎比预料的,要有趣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