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襄王二十四年冬(前628年),晋文公逝世,晋襄公继位。秦国乘文公新逝,派孟明视为大将,西乞术、白乙丙为副将,发兵偷越晋境袭击郑国。先轸对晋襄公说:“秦国违背蹇叔的谏言,由于贪婪而劳动百姓,这是上天给予我们的机会。机会不能丢失,敌人不能放走。放走敌人,就会留下祸患;违背天意,就不吉利。一定要进攻秦国军队!”栾枝提出:“没有报答秦国的恩施(指支持文公归国即位)而进攻它的军队,岂不是忘记了先君的遗命吗?”先轸回答:“秦不为我们的丧事悲伤,反而趁机攻打我们的同姓国家,这是他们的无礼,还讲什么恩施?我听说,‘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为子孙后代打算,怎么能说是忘了先君的遗命呢?”于是发布命令,紧急动员姜戎的军队,襄公把丧服染成黑色,决计出征。四月十三日,乘秦军袭郑归途中不备,率军在崤(今河南陕县东南)的隘道设伏,全歼秦军,俘虏了秦将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崤之战的胜利,沉重地打击了秦东进中原争霸的企图。但此战破坏了秦晋联盟,在战略上可谓得不偿失。
文公的夫人本是秦穆公的女儿,襄公的嫡母。她请求把崤战俘获的秦三将释放回国,让秦穆公去杀他们,以免两国结怨过深。襄公动摇,答应释放。孟明视三人获释,不脱囚服,匆匆而去。先轸朝见,问起秦国的囚犯,襄公说:“母亲代他们请求,我放了他们。”先轸听了非常气愤,发怒说:“武将花了很大力气才在战场上擒获他们,妇人说几句谎话转眼之间就在国都把他们赦免。毁伤战果而长敌人的志气,晋国要不了多久就会灭亡的!”头也不回就往地上吐唾沫。先轸称襄公母为“妇人”,是怒极而忘了尊卑口气,对着襄公的面“不顾而唾”,因怒失礼,也是不适当的。襄公醒悟后,急派人追赶,但为时已晚。
襄公释放秦国三将的举动让先轸因怒失礼,不顾尊卑而口不择言。但是襄公没有讨伐先轸的罪过。先轸思前想后,更加自责。同一年,狄人侵晋。先轸作为晋国主帅,出兵抗击,在箕大败狄人。史称“箕之战”。这对于强大的晋国来说本不算什么,但是就在这一战,先轸战死沙场。
主帅战死沙场而大胜凯旋?的确,心怀愧疚的先轸当时免胄而冲入狄人阵中,结果身亡。先轸以死明志,这是坚守清白的古人的作风,是他高尚精神的体现。据传先鉁死后,尸体屹立不倒,狄人以为神降,狄主问他愿意葬在狄还是晋,问到晋时,尸体才倒下。
襄公任命当时将下军的先轸之子先且居代先轸而将中军,成为晋国主帅。也算是君臣之间的一种惺惺相惜吧。
周襄王,名姬郑周惠王子。惠王病死后继位。在位33年,病死,葬处不明。
惠王病死后,姬郑担心子带争位而秘不发丧,并急忙派人向齐桓公求援。齐桓公马上召集诸侯在洮(今山东省鄄城县西)开会,宣布拥护姬郑为天子。姬郑至即位后才放下心,宣布了惠王的死讯。
子带不甘心失败,从公元前648年起,几次引导西戎兵攻周,都先后被挫败。公元前636年,姬郑发觉王后隗氏与子带秘密勾结,立即废黜了隗后。子带得到消息,再次引导西戎兵攻周,攻占了都城。姬郑仓皇逃出,避居于郑国的汜(今河南省襄城县),向各国诸侯求救。即位不久的晋文公打着勤王的旗号,于公元前635年出兵攻克子带当时所在的温,生擒子带,然后迎姬郑回都城,将子带押到都城处死,平定了内乱。这次内乱,史称“子带之乱”。
姬郑在位的公元前651年,齐桓公在宋国的癸丘(今河南省兰考县东北)召集鲁僖公、宋襄公、卫文公、郑文公、许僖公、曹共公等国会盟,而以齐桓公为主盟。姬郑为了感谢齐桓公对他的支持,特地派周公宰孔参加了大会,并将周天子祭祀祖先的祭肉分赐给齐桓公,还声明齐桓公不用行谢恩的下拜礼,以示对齐桓公霸主地位的承认。这次会盟史称“癸丘之盟”,它使齐桓公的声望达到最高峰。六年后齐国名相管仲病死,又两年后齐桓公病死,齐桓公的5个儿子争夺国君的权位,内乱不已,国力削弱,从而使齐国失去了霸主的地位。
接着称霸的是宋襄公,他是个空谈仁义道德的诸侯。公元前638年11月,楚国伐宋,宋襄公率领大军迎战于泓(河名,即今河南省柘城西北的漶河)。他认为君子不能乘敌军正在渡河时发起攻击,不能乘敌军未列阵之前冲锋,不能俘虏头上有些白发的敌兵,因而不顾部下一再请战,坐失战机,最后被从容列阵后的楚军打得大败,他自己也受伤而身亡。历史上将他称为十分愚蠢的人物的代表。
公元前632年4月,晋文公率领大军在城濮(今山东省鄄城县西南)之战中大败楚军,声威大振。晋文公将1000名楚军俘虏和100辆俘获的战车献给姬郑,姬郑回赠了100张红色的弓和1000张黑色的弓,并答应晋文公可以征伐其他诸侯。同年冬,晋文公在郑国的践土(今河南省原阳县西南)大会诸侯;为了增加他的威望,更派人暗示姬郑应该前去赴会。姬郑感到堂堂周天子竟然落到了唯诸侯之命是从的地步,十分难堪,又慑于晋国的威力,不得不前往。后来,孔子写《春秋》时,将此事写成“天子狩猎于河阳”,以维护周天子的颜面。晋文公这时成为威震中原的霸主。
继晋文公后称霸的是秦穆公。他任用贤才百里奚等人,增强了国力,于公元前624年伐晋,取得大胜,威望大振,连西戎20多个小国和部落都闻风归附,秦穆公被尊奉为西戎的霸主。秦又大力向东发展,扩地1000多里。姬郑派使者送去铜鼓12面,表示祝贺,也就是正式承认了秦穆公的霸主地位。
公元前619年8月,姬郑病死。姬郑死后的谥号为襄王。
文公使周襄王在郏邑恢复王位,襄王拿块土地酬谢他。晋文公辞谢,要求襄王允许他死后埋葬用天子的隧礼。襄王不许,说:“从前我先王掌管天下,划出方圆千里之地作为甸服,以供奉上帝和山川百神,以供应百姓兆民的用度,以防备诸侯不服朝廷或意外的患难。其余的土地就平均分配给公侯伯子男,使人们各有地方安居,以顺应天地尊卑的法则,而不受灾害。先王还有什么私利呢?他宫内女官只有九御,宫外官员只有九卿,足够供奉天地神灵而已,岂敢尽情满足他耳目心腹的嗜好而破坏各种法度?只有死后生前衣服用具的色彩花纹有所区别,以便君临天下、分别尊卑罢了。此外,天子还有什么不同?
现在上天降祸周朝,寡人也只是谨守先王故府的遗规,加以自己无能,不得不麻烦叔父;如果再分出先王的大礼来报答寡人的私德,那么,叔父也会厌恶寡人,责备寡人了。否则,寡人岂敢有所吝惜?前人说过:‘身上的佩玉改了样,走路的气派不一样。’如果叔父能发扬伟大的美德,改姓换代,开创一统天下的大业,显示自己的丰功伟绩,自然可用天子的服饰文采以安抚百姓,寡人也许会流放边疆,还有什么话可说?如果叔父仍保持姬姓,位列公侯,以恢复先王规定的职分;那么,天子所用的大礼就不可更改了。叔父还是努力发扬德行吧,您所需要的事物自然会来的。就算我敢因酬私德而改变先王的制度,从而玷辱了天下,又如何对得起先王和百姓?又如何推行政令?否则,叔父有的是土地,就是开通墓道举行隧礼,寡人又从何知道呢?”
晋文公于是不敢请隧礼,接受赏赐的土地,回国去了。
周惠王先后封过两个王后。王后姜氏为齐国公主,生王子郑,惠王立郑为太子。姜氏早卒,惠王立陈妫为王后,生王子带(叔带)。王子带善于趋奉,周王爱之,遂欲废太子郑而立王子带。
周惠王二十一年(公元前656年),齐桓公亲率诸侯伐楚,楚王遣大夫屈完议和,遂有召陵之盟。齐桓公遣大夫隰朋入周,向惠王禀告盟会经过。隰朋提出拜见太子,惠王不悦,乃使王子带与太子郑一同出见。隰朋归齐,将其事告诉齐桓公。管仲说:“今应具表周王,言诸侯愿见太子,请太子出会诸侯。太子郑一出,他与诸侯之间的君臣关系已定,王虽欲废立,也难行其事。”齐桓公遂传檄诸侯,以明年夏月会于卫国首止(今睢县东)。并再遣隰朋入周,请惠王命太子郑参加盟会。惠王不乐,但因齐国强大,难以推辞,只得许诺。
次年夏五月,齐、宋、鲁、陈、卫、郑、许、曹八国诸侯,齐集首止。太子郑驾临,将王子带欲谋夺位之事告诉齐桓公。齐桓公命各诸侯陪伴太子在首止消夏数月后,举行盟会,以定太子之位。
惠王闻此大怒,命周公宰孔派人给参加盟会的郑文公送去一封密函,让他逃盟。郑文公托言国中有事,不辞而别。当年八月,七国诸侯与太子郑会盟。
两年后,惠王卒,太子郑密不发丧,派王子虎告难于齐。齐桓公与诸侯会盟,遣八国大夫入周,集于王城之外。太子郑使召伯廖出城见各国使节,然后将惠王之丧讣告诸侯。八国遂公请太子郑嗣位,百官朝贺,是为襄王。襄王乃以明年改元,传谕各国。
王太后陈妫与王子带并未甘心他们的失败,与洛邑周围的伊、洛之戎交好,欲借兵夺位。襄王继位的第三年,伊、洛之戎大举进攻王城,王子带为内应。襄王命令固守王城,然后向各国求援。秦、晋两国率兵入周,戎兵见救兵到来,焚烧王城东门而散去。齐桓公也派管仲带兵入周,见戎兵已散,就派人诘责戎主。戎主惧,派人向管仲谢罪说:“我们从不敢侵犯京师,是王子带召我们而来。”襄王大怒,颁诏捕杀王子带。王子带逃到齐国。后来,王太后陈妫再三在襄王面前辩解求恕,大夫富辰亦劝襄王兄弟修好,襄王不得已,将王子带召回洛邑。
秦是春秋时的西方大国,穆公在位时又以贤名着称。他重用百里奚、蹇叔等一批贤臣,国势渐强,从此竭力图谋向东发展,参与中原争霸斗争。他先后支持晋惠公、晋文公二位国君归国,其目的也正在于为实现这一战略目标而在东方寻求盟国或立足点。晋在文公时,同秦国保持了一段良好的关系。在城濮之战中,秦又出兵助晋,帮助晋文公登上了霸主的宝座。
周襄王二十二年(公元前630年),晋文公会同秦穆公围攻郑国,讨伐郑国对晋怀有二心。晋军驻在函陵(今河南新郑县),从东、北方面围郑;秦军驻在泛南(今河南中牟县南),从西面围郑。郑文公为挽救国家危机,派特使烛之武劝说秦穆公:晋、秦围郑,郑国知道要灭亡了。但是郑国灭亡对于秦国来说并无好处,它只会增强晋国的力量。而晋国力量的增强则是秦国力量的削弱。如果不灭郑国,而留下它作为秦国的东道主,供奉秦国往来的使臣,这对于秦不是更好吗?何况,贵君曾有恩于晋君,晋君答应割给秦焦、瑕之地,但晋君早晨渡河归国,晚上就对秦国设防。晋如果向东并吞了郑国,那么向西不侵掠秦国,土地从哪里取得?所以灭郑其实是损害秦国以利于晋国的下策,请贵君考虑吧!
烛之武一席话使秦穆公如梦初醒,他不但不再助晋灭郑,反而与郑国单独结了盟,并留下杞子、逢孙、扬孙三位大夫助郑戍守,自己则率兵归国了。
秦军撤退后,晋大夫狐偃等对穆公的背信弃义行径大为不满,主张攻击秦军。晋文公则从大处着眼,认为秦有恩于晋,攻击秦军是不仁。
同时,晋为保持中原霸权,失去秦国这样一个盟友也是不智。所以,晋也与郑国媾和,然后退了兵。晋、秦伐郑事件虽然这样结束了,但它却为秦、晋交兵种下了远因。
周襄王二十四年,郑文公、晋文公先后谢世。戍郑的秦大夫杞子等向穆公密报,说他们掌握着郑国都城的城防,建议穆公派兵偷袭郑国,由他们作内应,则郑国可灭。秦穆公多年以来处心积虑谋求向东发展,这个建议正中下怀,如能袭取郑国,即可进入中原,分享晋国的霸权。
于是,穆公向大夫蹇叔征求意见。蹇叔说:辛劳大军远道奔袭,这是我从未听说过的。跨越千里去袭击别人,人家怎么会不知道?我军长途跋涉,精疲力尽,人家有所准备,是不会成功的。但袭郑的诱惑力很大,穆公主意早已拿定,遂不听蹇叔意见,命令百里孟明、西乞术、白乙丙三帅率兵东进。
秦军袭郑,由秦都雍(今陕西凤翔县)至郑都(今河南新郑县),历程一千五百余里,中经桃林、肴函、轘辕、虎牢等数道雄关险塞,是一次冒险性的军事行动。
周襄王二十五年,春二月,秦军经过王都洛邑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表现轻佻无礼。秦军行抵滑国(在今河南偃师县之缑氏镇),遇郑国到周做生意的商人弦高。弦高见状,一面以郑君名义先送四张牛皮,然后送牛十二头,犒劳秦军,说:"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敝邑,敢犒从者。不腆(厚)敝邑,为从者之淹(久),居则具一日之积,行则备一夕之卫。"一面派人乘传车急回国内报告。
郑穆公获得弦高报告,立即派人去探察秦将所居的馆舍,见秦兵已"束载、厉兵、秣马",准备作战了。于是,郑穆公派大夫皇武子辞谢秦将说:君等久留在敝国,敝国已无法供应粮秣、牛羊。现在听说君等要离开,郑国有原圃,就像秦国有具囿一样,请你们自己去猎取麋鹿,让我们闲暇一下如何?秦将见机密已泄,杞子逃亡到齐,逢孙、扬孙逃亡到宋。
秦帅孟明见内应已逃遁,郑国有了准备,认为"攻之不克,围之不继",不如退兵,就袭灭滑国,满载战利品而还。
晋在文公的国丧之中,得到秦国偷袭郑国的情报,中军帅先轸认为,秦穆公不听蹇叔忠告,而以贪婪兴师,这是上天赐给我们击敌的机会,力主攻击秦军。大夫栾枝则认为没有报答秦穆公赐给的恩惠,反而攻击他的军队,这不是为先君着想。先轸说:"秦不哀吾丧,而伐吾同姓,秦则无礼,何施之为?"又说:"吾闻之:'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谋及子孙,可谓死君乎?"襄公采纳了先轸建议,发兵击秦,并联合姜戎一道行动。襄公穿着丧服亲自督军,梁弘为他驾车,莱驹做车右。晋与姜戎联军在肴函地区的东、西肴山之间设下埋伏。
公元前627年四月,秦军进入埋伏圈,在晋与姜戎夹击下,全军覆没,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等三帅被俘。
晋军全胜而归,文嬴(文公夫人,襄公嫡母)向襄公请求释放秦国三帅,说他们是构成秦、晋二君间隙的罪魁,请让他们回国去接受杀戮。襄公即释放了秦国三帅。先轸得知,责备襄公处置失当。襄公又命阳处父去追击,秦三帅已登舟渡河。孟明等三帅回到秦国,穆公不但没有加罪,反而更加信用,使专任军事。
周襄王二十七年,秦孟明率师伐晋,战于彭衙(今陕西白水县东北),秦师失败。同年冬,晋大夫先且居率宋、陈、郑联军伐秦,取汪及彭衙而还。
次年,秦穆公亲自率军伐晋,渡过黄河,焚烧船只,以示决心死战。
攻取晋国的王官(在今山西闻喜县南)及郊(闻喜西)。晋人不出,秦军掉头向南,由茅津再渡黄河,到达肴山,封肴中秦军尸骨而后还。
此二役则是肴战之余波。
肴之战是春秋史上的一次重要战役。它的爆发不是偶然的,而是秦、晋两国根本战略利益矛盾冲突的结果。秦在肴之战中轻启兵端,孤军深入,千里远袭,遭到前所未有的失败。从此秦国东进中原之路被晋国扼制,穆公不得不向西用兵,"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肴之战标志晋、秦关系由友好转为世仇。此后秦采取联楚制晋之策,成为晋在西方的心腹大患。而晋国为保持霸主地位,也不得不在西、南二方对付秦、楚两大国的挑战。所以,楚虽未参加郩之战,但却是肴之战的最大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