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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杀戮的开端

“【盛筵】?”兰德并没有注意到丹尼的异常,他躬身小心地从一地的石屑中捡起两枚独特的戒子后抬头问道。

丹尼已经从那个神秘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脑子里似乎多了些东西,但当他努力去回忆时,却有一道浓密缭绕的雾霭,将那份深藏的思绪遮蔽,让他无法真切地想起什么。

“嗯,它叫【盛筵】。”丹尼疑惑地指着父亲手中的那枚戒子,“我刚才看见它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个名字。”

听着丹尼对这件奇怪事情的嘟囔,兰德异于常人地没做丝毫好奇和询问,而是将两枚戒指轻轻地放在餐桌上,叫丹尼跟他面对面地坐下,才说道。

“是有些奇怪,但如果是你地话,也就没什么好惊讶地了。‘兰德顿了顿,‘而且它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丹尼清楚自己是不同的,因为兰德从来没有对他隐瞒过他的身世,但这并不意味着丹尼知道伴随着自己谜一样的身世背后还有着这么一个小东西。

兰德的目光越过丹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十二年前,在我捡到还是小婴儿的你的时候,这戒子便和你一同裹在襁褓之中,父亲没跟你说是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

兰德想到了多利,那只神奇的黑山羊。正是它让自己对这颗戒子缄口不言,并要求十二年后才将它交还给丹尼,而今天恰好是丹尼十二岁生日。

忽然间,兰德产生了一个十分荒诞的想法,难道十二年前的多利便已经知道了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

丹尼不会透视内心,也就不可能知道刚才兰德在心中默念的话语。他只是一边听着父亲的述说一边接过兰德递来的两枚戒指。

“父亲虽然无法告诉你什么,但你的身世必定与这枚戒指有关,将它和这颗【深红】一起收好吧。”

丹尼接过它们,爱惜地轻轻拨弄了一下,须臾间,便对另一枚戒指升起同样浓厚的好奇心:“它叫【深红】?”

兰德眼中眼中回荡着惆怅,尖尖的眉角皱出些许幽思:“这是你爷爷传给我的,它代表了所有长辈对后辈寄予的无限期望和美好祝福,现在它是你的了,好好保管它,总有一天父亲会离开你,到那时,它便会代替我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丹尼很不喜欢父亲此时的语气,它太多伤感,仿佛那一天马上就要到来。

忽然,丹尼发觉这枚【深红】上的雕饰好像有些眼熟。对了,那朵花!它不正和这戒上的雕饰一模一样么?

“父亲,我昨天在窗台上捡到的那朵花是什么?它和这枚戒指有什么关系么”丹尼斟酌着将心中的疑问讲出来。

注视着丹尼投来的郑重的眼神,兰德漠然一叹,他知道这件事最终是瞒不了丹尼的。

就在他要开口说出实情的刹那,一个冷漠而突兀的声音回响在父子两人耳边。

“那朵花叫血槿,它是木槿皇朝最尊贵的三大家族之一——威斯尔家族的图腾,当它出现的时候往往只代表着两件事:杀戮和死亡。”

兰德的肌肉因这句话而立刻紧绷,并同时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房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着,吱嘎着自动打开,一双妖异的紫色眼珠从屋外的黑暗中浮现出来。

伴着嘀嗒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男子从阴影中漫步而入。

黑色的风衣将一个他消瘦的身体紧紧裹住,他慢慢地走进屋里,其间还颇有兴趣地环顾了一下父子两生活的环境。

“阁下是谁?”兰德一把将丹尼揽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这个人的出现让四周的空气变地有些紧张,在这帝国的偏远小镇,在这个敏感的时间里,兰德已经隐约地猜出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

男子没有回答兰德的问题,他嘴角上扬的笑意慵懒而随意,妖异的眼睛瞥过躲在父亲身后的丹尼,小家伙正好奇伸出脑袋偷偷看着他。

那是一双魅紫色如水晶般的瞳孔,丹尼还从来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他盯着眼前这个来历诡秘而妖异的男人,尽管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但丹尼还是莫名地感觉到,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颊下,那副凝脂如玉的肌肤里,暗藏着的怎样的彻骨寒冷——这个男人很危险。

突然,丹尼的视线一阵扭曲,他仿如坠入了一个无边的冰窟,控制不住的战栗从内心蔓延至全身,如溺水般的窒息感使他惊出一身冷汗。

兰德立马注意到丹尼的不对劲,他的反应很快,迅速地用身体挡住了对方的视线,大声斥喝道:“你到底是谁?”

“有趣的小家伙。”男子吐出这么句玩味的话后,才抬头看向兰德。

“兰德先生不是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么?”

说完这话后,紫眸男子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随意地就像在自己家里。

就在双方陷入一种诡异沉默的时候,丹尼终于从那恐怖的感觉中恢复过来,他强忍着作呕的感觉。这时,他察觉到兰德的手轻轻的向后推了推,他马上意识到这是父亲在暗示自己向后退。

对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呢:‘对了。‘风衣中清瘦男子微斜起他的脑袋:“来的时候太比较匆忙,忘带上礼物,为了不太过冒昧,今早我又特意准备了一份,希望兰德先生和丹尼小少爷喜欢……”

说罢,他苍白而纤细的手轻轻一挥,一个木盒子哐当地落在了木桌上。好不容易回过神丹尼因惊讶而睁大眼睛,他是怎么办到的?

屋子里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因为这个像魔术般自己飞来的木盒而变得更加诡秘。

通过刚才并不是那么愉快的短暂接触,丹尼已经肯定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绝不怀好意,不过他还是很好奇,这个木质粗糙的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他隐约地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不断从里面向外散发出来。

然而丹尼没有注意到是,自己父亲的脸色早在这个木盒出现的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兰德先生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么?”男人的语气中透着戏谑,他紫色的眼眸如寒刀般深深刺入兰德的心里。

一声清脆的响指后,木盒蓦然升空,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提了起来,然后砰碎裂,一颗血淋的头颅出现在丹尼和兰德的视线之内。

“波特!”兰德沙哑地叫道,而丹尼已经被眼前的血腥场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丹尼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相反的,他已经不知道接触过多少次了。因为需要维持家里的开销,丹尼经常接到类似于“收尸”这种肮脏、没人愿意做的活路。但这一次的情形绝非往常。

自己的眼睛已经被兰德遮住,但丹尼依然抑制不住脑海里不断浮现的画面:那颗头颅的主人目呲欲裂,面部的肌肉因为某种折磨而疯狂地扭曲,他微凸却充满血丝的惊恐双眼中,仍能看出他死亡前那一刻的恐惧和绝望。

眼前这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兰德,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由于用力过猛,让原本苍白的脸色再次出现了病态的酱红。

兰德迫使自己冷静,他现在已经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确定对方是名能力者,不,更准确的说,是一位觉醒者。那么他接下来就是要考虑的事情就是如何逃避对方的屠杀了。

“兰德先生可还满意在下的礼物?”

看着眼前两人如此剧烈的反应,男子的嘴角挂着一丝心满意足的快乐和成功嘲弄对方后的鄙薄。

“咳咳,我不明白,既然我的大哥派了波特来带我回去,那么为什么还会再派阁下来杀我?”

兰德一边反问,一边拉着丹尼小心地慢慢向墙角退去。

“因为保险。”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兰德,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小动作:“这个波特是你和夏洛公爵大人儿时的仆从,虽然公爵大人已经掌握了威斯尔家族,波特必须听命于他,但感情重来都是意外的缔造者。公爵大人为了防止波特出于某种不该有的情谊将你放走,于是便暗中派我一道而来。”

紫眸男子缓缓地叙述,眼眸中却闪动着扭曲的狰狞:“果不所然,就在今早,他在你屋子里待了一上午,我不关心这期间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他最后并没有把你带走,于我看来这便是背叛!所以他的死并不算冤枉,这是我替公爵大人施以的惩戒。”

听道这儿,兰德愤怒地吼道:“波特并没有背叛大哥,他只是想给我最后的时间好处理后事,阁下不觉得自己这样太过残忍?”

“残忍?”男子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抬头盯住兰德,幽暗的烛光将他的脸庞映出一道道可怖的阴影。

“您可能误解了一些事情,在公爵大人将这件事交给我后,所有的规则便由我来决定!”男子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搓弄:“而且我的报酬可是按头颅的颗数来算,凡是与您有关的所有人都在其内……”

紫眸男子突然停了下来,在死寂般的几秒钟后,他的脸上浮起了晦暗莫测的微笑:“自然,也包括您可爱的儿子。”

毫无征兆,颓然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突然发难。

他向丹尼虚空一抓,两人原本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下一秒后男子的指尖竟然已经触到了丹尼的衣领。

丹尼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只觉身体募然一轻,已被兰德抓住向后甩去。

低闷的撞墙声和丹尼呲牙咧嘴的表情都说明他这下被撞地不清。就在丹尼屁股即将着地时,位于正下方的地板突然打开,竟露出了一条蜿蜒漆黑的隧道。

当丹尼视线最终被隧道的黑暗所包裹的那一刹那,他的头顶回响起父亲最后的声音。

“丹尼,快跑!”微弱,却透着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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