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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黄昏之城

午后的阳光总是懒洋洋的,在木槿帝国北边的艾默斯森林,光线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将大地照出一片斑驳。

一个穿着灰黑斗篷的少年牵着他的黑山羊默默地穿行于密林深处。在他那双如夜色般优雅恬静的眼眸中隐藏着一抹不可察觉的忧伤。

“多利,我们穿过这片森林就到城凯哥里尔了。”少年扭头对身边的山羊说道,语气中难得地透出喜悦。

此人正是丹尼,经过大半年的游历,昔日的少年早已褪去稚色,在他略显棱角的脸庞上,洋溢着坚毅的阳刚,而那张本就漂亮的脸蛋变得更加迷人地让人疯狂。他长高了很多,虽然现在还只有十三岁,但看上去绝不比十七、八岁的瘦弱。

丹尼在离开维兰斯的后遵从了兰德的遗愿,他没有去帝都,而是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来到了悬垂与木槿帝国最北边,有着黄昏之城美誉的凯哥里尔。

丹尼并没有放弃复仇,在这点上,就算让逝去的父亲失望,他也要让威斯尔家族用血来偿还他们的罪债。

可是丹尼还没有准备好,尽管如今的他已经凌驾于众生之上,成为了天之骄子的觉醒者,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能轻易瓦解像威斯尔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方手里必然还有其他更为强大的能力者。而且那晚发生的事情丹尼没有任何记忆,更不没想到自己已经将那个紫眸男子杀死,所以他还有所顾忌。他需要积蓄力量,待到时机成熟,以雷霆之力,一举将对方碾碎。

至于他为什么要选择北边,因为兰德在那张信中有一个交代,在北方的凯哥里尔,有一片玫瑰庄园正等着他去接收。

那曾是兰德的祖母留给兰德母亲威斯尔夫人的陪嫁,而在兰德十八岁的时候威斯尔夫人便不幸辞世,她死后这片庄园当然也就顺利地划为在兰德的名下。

最为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这片庄园是属于兰德的,因为这是当初兰德的祖母害怕自己的女儿在公爵府里因为财力问题受委屈,通过一条隐秘的途径将这片庄园送给了威斯尔夫人。威斯尔夫人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而且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就顺势将这件事瞒了下来,直到兰德接手这份庞大的产业时,也觉得十分吃惊。可惜还没等他来得及打理这片母亲留下的玫瑰园,便遭到了大哥的追杀。

丹尼看了看手中地图上的标示,再穿过一片林地就能看见官道了,他决定先休息一会儿,顺带清点一下行囊。

将多利绑在了一颗树上后,丹尼随意找到一块岩石席坐在上面。

当初走地匆忙,他基本上没有带什么东西。最珍贵的无疑是两枚无论是从外形还是材质来看都十分贵重的戒指。

【盛筵】带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丹尼曾试着将它从手指上摘下,但是小东西宛如扎了根,无论怎么用力也拔不掉,无奈下只能随了它。

还有一枚就是兰德留给他的【深红】,这枚戒指对于丹尼来说意义非凡,但相比于【盛筵】它就醒目太多,如果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带在手上,说不定会被有心人发觉,丹尼当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小心地将【深红】用细绳穿好挂在了脖子上。

除此之外,还有父亲昔年留下来的一件斗篷和一把不知名的锋利匕首,再有便是那张玫瑰园的产权书。

对了,那张产权书里还夹着一枚奇怪的硬币。它正面刻着一个人头马身的怪兽,反面则是一朵紫罗兰花。在丹尼的印象里,似乎没有哪一种在世面上流通的钱币是这样雕饰的,而且这枚硬币的材质也很奇怪,坚硬地仿佛金刚,暂时还不明白这枚硬币用处的丹尼只有先将它收好。

至于钱财,丹尼掏出严重缩水的袋子仔细地数了数,那日老瓦卡临走时给他的那三十三枚银币已经所剩无几,虽然他已经十分地省吃俭用,但大半年的时光下来,再多的银币也不够他花的。

丹尼唉声叹气地重新将他的命根子系好,又从内衣兜里掏出两个拇指大小的石像,正是帮了丹尼大忙的灵偶。少年经常把它们拿出来研究,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没有弄清楚那晚它们到底是怎么启动的。

如今的石像表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它们上次战斗后便成了这个样子,丹尼估摸着这东西是不是有使用次数,用一次便会破裂一分,面对这个不算太好的消息,他决定以后要慎重用之。

将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后,丹尼的目光撇向了一旁啃草的多利,心里想道:“还有你这个家伙。”

自从兰德死后,多利已然成为了丹尼生活里必不可少的倾述对象,当然,偶尔也会充当某人的坐骑。

在过往的大半年里,一人一羊经历了很多坎坷,这在无形中加深了他们间的感情。细数这期间的种种变化,丹尼仍旧觉得这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不过有失去也有回报,那晚后他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一名觉醒者,至此丹尼对整个世界的感观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紫眸男子说力量才是能力者的全部,因为普通人永远也无法理解那种被血液里澎湃着的强大能量所包裹住的满足和优越感。

不过有一点让丹尼很纳闷,能力者和觉醒者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算什么秘密,所以这半年里他也通过了一些途径,或多或少地了解和学到了一些与能力者和觉醒者相关的知识。但他了解地越透彻,就越惊愕和疑惑,因为他所看过、听到的所有学说和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道理——只有在能力者中才能产生觉醒者!这显然和自己的现状相违背。

少年当然不会愚蠢地认为是那些先贤闲着没事儿在骗人玩,经过多夜的不眠长思,丹尼最终只能将他的这种非比寻常的现象归结到自身的特殊。

他果然是不一样的。

丹尼将手缓缓举到面前,凝神贯注,修长的手指上骤然跳动出黑色的火焰,火焰不停翻腾变化,幽冷地吞噬着周围的光亮和温度。

少年俨然够熟练地掌握这些诡异的黑焰了,这就是他觉醒时伴生的能力。不过按照兰德曾经介绍的六域来看,他无法确定自己的能力到底应该算在哪个里面?

塑能域?有点像,但貌似自然界里没有黑色的火焰;召唤域?这个不太沾边;那么灵能域?好吧,虽然连自己都还不大清楚黑焰具体有什么功效,但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用来制作灵偶的。至于战斗域和召唤域,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那么六系中还剩下的就只有神秘域,这唯一一个不被任何觉醒者熟知的领域,从来没有人能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丹尼的瞳孔中倒映出幽冷凄美的黑焰,心中莫名地有些激动,这将是他今后最大的资本。

掐灭手中的火焰,丹尼牵上多利,朝着凯哥里尔的方向慢慢走去。

***********************************割***********************************

也许是时间上的巧合,丹尼抵达凯哥里尔的时候,天空已尽黄昏。

澄澄的夕阳悬挂在西边的云霞中,把漫天的云霁染得绚丽鲜红。古老的城市沐浴在柔和的余烬里,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金。

丹尼站在城池外,久久地沉浸于这久违的安详。不过除了他,似乎来往的人群里很少有人能静下来欣赏这份美丽。

这座城市比维兰斯大多了,熙攘的人群比肩接踵地来往着,将宽广的街道挤地满满当当。无数林立的楼房中,星罗棋布地耸立着各式优美奢豪的庄园。还有凯哥里尔最中心那幢气势恢宏的巨大黑色古堡,据说那里面住着的是木槿帝国第三大公温斯特公爵的侄子——艾莫尔子爵。

为了安全起见,丹尼已经用兜帽遮住了自己的容貌,他一边欣赏着周遭的环境,一边漫无目的行走。

一个穿着神秘的青年和一只黑色的山羊,这样诡异的组合不时让来往的行人停下来指指点点。

少年对此并不在意,他专心地走路,脑子里正回忆着在来之前对凯哥里尔做的些打听:凯哥里尔,木槿帝国最北边的城市,作为唯一一个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权力象征都无比重要的北方城市,它无疑成为了木槿帝国的另一个重要枢纽。而在它的北面,座落着一片绵延数千公里的宏伟山脉,它是帝国的边境,它叫北蔷薇之墙——无数冒险者梦寐以求的乐园。

而在山脉的另一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森林,在凯哥里尔,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祖祖辈辈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在森林的尽头,云海之上,住着世界上最美丽的精灵。”

可惜传说永远只是一个传说,因为没人能证明那是否真的存在。曾经也有无数的冒险者试图证实,但诡秘的黑森林将那些胆敢穿越它的人都统统吞噬了。

对于这些飘渺的传说,丹尼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因为这对他的现状没有任何帮助,至多是让他对这座黄昏之城的感想披上了一层美好而神秘的轻纱。

“黑铁酒吧?”丹尼的注意力突然被不远处一家门庭若市的酒店吸引,不时有酩酊大醉的大汉摔门而出。丹尼想到在维兰斯似乎也有一家酒店,那里的规模和人流量显然无法和这家黑铁酒吧相比。

正好他今晚没宿夜的地方,而且酒吧从来都是鱼龙混杂之地,消息灵通,也可以趁机探询一下那片玫瑰园的消息。

既定了今晚的去处,丹尼便上前,唤来一个酒僮帮自己照顾好多利,走进了这个在任何城市都属于最喧嚣和热闹的地方。

大门推开的刹那,浓烈的酒气卷着呛人的烟味便扑面而来,猛烈地刺激着丹尼的鼻腔,男人们在欲与酒的刺激下尽情地大笑,肆意挥洒着他们过剩的精力,这里到处都充斥着罪恶的萌动。丹尼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此行的目的。

丹尼慢慢地向吧台挪去,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移向他,少年表现得漫不经心,很自然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这时,吧台后的那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要点什么?”

一个个子偏矮的却有一身惊人肌肉的大汉懒懒地问道,他琥珀色的眼珠里透着与外貌不搭调的狡黠。

他叫本杰明,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在凯哥里尔也算得上有点名气的家伙。

此时他凌乱而宽大的衣服恣意敞开,展示着异于常人的旺盛毛发,但最惹人眼球的还属那蓬漂亮的栗子色的大胡子,它们像大姑娘的头发一样,被精心编成了辫子垂在胸前,末端用两颗金质的铃铛系上,不时地撞击出悦耳的叮当声。

就在丹尼进入酒吧的那一刻,本杰明便注意到了少年,他全身上下被一个斗篷盖住,在黑色兜帽的阴影下,依稀露出一张还算清秀的下颚。作为这个酒吧的主人,常年与人打交道的他第一眼便看出这是一个陌生人。

本杰明不喜欢故弄玄虚的家伙,更不喜欢故弄玄虚的陌生家伙,因为这些脑子里长满蛆虫的崽子经常给他带来麻烦,显然,他认为丹尼就是这样的家伙。

随着一个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一枚银币在吧台上旋转起来:“来一杯黑麦酒。”

本杰明的豆大的小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丹尼,似乎想将那只兜帽看穿。

“只要一杯黑麦?先说清楚我可是没这么多零钱找你。”话刚说完,本杰明却飞快地将桌上的那枚银币捏在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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