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暗暗的夜,雨在无边的夜中飘散着,长江的涛声在雨声中回响。
不知何时,天依然未亮,风吹动了夜空,又吹动了窗帘,小边就醒过来了,他侧耳倾听,能听见偶尔有车辆行驶的声音,从楼下的街面飘过。
小边正惊讶自己为何半夜醒过来了呢,这时忽然听到似乎有他老妈的呻吟声,象暗夜中雨水的街面冒出的水泡,隐隐约约地从隔壁房间传了过来。
小边顿时醒了,他马上让自己周身迅速清醒过来,再仔细听了听,真的是他老妈的呻吟声,这呻吟声好象一队骆驼,带着驼铃声直走到小边的耳鼓。
小边马上象被电流穿过了身体,振颤起来,他猜到可能出了什么事,于是衣服没穿便跳下床,光着脚跑了出去,推门进了他老妈的房间。
在朦朦胧胧的雨夜里,小边睁开眼,发现他老妈居然头朝下屁股朝上地栽在床与衣柜间一尺宽的缝隙里,那声音就是从缝隙中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就象从深水中冒出来的水泡,发出他老妈还活着的信息!幸亏小边收听到了这些信息,这就是深渊中求救的喊声呀!
小边的心顿时绷到了极致!
上次小边发现他老妈横滚在床边后,他便把这张床移到了靠墙的位置,原先这张床是放在房屋中间的,现在床靠着有窗子的墙面放着,但床的一端与衣柜还有一尺多宽的缝隙,对于这条缝隙,他已经放了椅子及凳子挡住,这也是为了防止他老妈从床上掉下去。
但现在,他老妈还是栽在其中了,几个放在其间的凳子都变成了脚朝天散在周围,他老妈则是屁股朝天,两条腿还留在床上,头大概已经触地了吧!看那狼狈的模样,就象被地雷炸翻了的日本鬼子!
小边又觉得好笑又非常害怕,他老妈该不会把脖子折断了吧?血液朝下流该不会又令老妈脑部的病情严重吧?
小边第一个担心的就是这二个问题,眼看他老妈还在缝隙里呻吟着,可能是刚刚栽进去,刚刚开始呻吟的,也可能已经栽进去很久喊了很久了……
小边自责着,飞快地跑过去拉住她的背心,拼命向上拉,偏偏他拉不上来。
一来他老妈的身体重,最高时曾有一百四十多斤,现在估计也有一百多斤;二来他站不进去,没法够着他老妈,勉强够着了又站不稳,使不上劲;三来他刚从睡梦中醒过来,全身肌肉还处在未醒的状态,此刻一着急,又怎么发得了力,拉得起来?
眼看他老妈的呻吟声更大了,显然她老人家正处在最危急的时刻,正遭受着更大的痛苦。
此时此刻,小边一边迅速让自己醒过来,一边想靠近他老妈站着,但他又不敢把旁边的凳子拿开,这些凳子可能还起着支撑的作用,如果贸然拿开,他担心老妈的身体会全栽进去,那样可能把脖子折断了,因此他只好跪到了床上,然后努力够上他老妈,用手拉着他老妈的背心提呀提,这一切努力却并没有效果,只是在拼命阻止不让他老妈的身体全速下坠。
眼看情况万分危急,那小边顿时奋起了全部的力气,将他的十万马力拿了出来,他双手用劲,拼命把他老妈提了出来,进而让他老妈坐在了床上,他松开手低头看了一下,幸好还没有大问题,他老妈只是头发散乱着,嘴角流着涎,正坐在那里大口喘气。
“还好吧,妈!”小边这一声胆战心惊的问候,立刻引发了他老妈巨大的痛哭声。
呜呜呜……哇哇哇……妈呀……完了……妈呀……完了……呜……!
面对他老妈绝望的哭声,小边心中充满了羞愧与自责,他只好拼命安抚着他老妈:又是抱紧她又是贴她的脸又是按摩她的背心又是擦着她的眼泪……
在这深黑的雨夜里,这哭声是多么地凄凉,这情形又是多么地惊心动魄啊!
有谁知道这一切呢?
一定扰民了吧?小边想到这一层,又感到非常不安。
好在他老妈的哭声终于低下来了,小边拍打着他老妈的背心,将她放倒下来盖好被子,随后他睡在他老妈的旁边,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