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之色的炽芒逆着无数嘀嗒的落雨从那把宽剑上冲向半空,成百上千,成千上万,它们在黑色的夜空中在闪着晶莹剔透芒光的雨幕中直冲而上,最后分散开来,如同繁星般美丽。
光点在半空中以最为华丽的完美弧线滑落而下,每个光点都想死一条白金色的小鱼,身躯短小,极长的尾部拖着亮丽的线流,更像是节庆时日人们欣喜点燃冲天散开的烟火,在抛划一段距离后,在雨水的混合下散发出绚丽的蓝色淡芒。
这些光点还没落到地面,就被落雨尽数湿灭。
司徒苏收回乌黑的宽剑,分别看了一眼二人,随着那声冷哼之后,他闪电般的一拍将场面弄得沉默起来,唯有那绚丽的火星从空中坠下,还有那厚重的雨幕中啪啪的落雨声萧然空洞的传在长街之中。
“呵。”他冷笑,脸色平静的站在一旁。
在林宇与念开二人的眼中,此时的他就像是匆匆赶来制止两个胡闹打架的小朋友,又刚好看到这两个小朋友竟然是弄出了这般不可收拾的场面,不得不自己出手清理。
林宇木然的站在雨中,他的双手呈爪状,依旧放在那处。而年轻僧人念开早已是筋疲力尽,识海中的神念殆空,澄澈的双目尽是朦胧欲昏之色,眼看就是下一刻就倒下大睡的人,不管此时的地面已经积了厚厚的雨水。
“七公子及时赶来,贫僧谢过七公子相救。”他苍白的唇间,填合着雨水,唇角处的雨痕划过下颌,便滴落,隐约可见在那颗水滴中有着一丝鲜红。
“你输了,那座峮嶙大山我便会去越。”二公子说道:“小七真不是有意下那么重的手。”
一道重物倒入雨水之中的声音淹没了司徒苏的话语,溅雨竟是约有半丈之高,司徒苏没有在意他的话这个从极西而来的少年和尚有没有听到,总之该说的他都说了。
而原本,这些话,似乎他就没必要说出来。
一旁的林宇也是这般觉得。
从那把宽剑入了视线,林宇就已经猜到了握住这柄剑的主人,再听到念开的话,他就确定了山脚那位不绝于卢豆豆崇拜而又畏恐话语中的二哥来了。
他呐然的看着这位天下间最为潇洒傲然的青年,发现后者的那柄宽剑竟是不知被藏到了何处,不由一惊,大叹这二哥果然一副君王降临,披靡天下的气势!
....
“二哥。”林宇轻唤出声。
“嗯。”司徒苏认真的看向林宇,平静的等待着林宇的下文。
“额.”无奈在对方那一副剑眉星目的神色下,林宇竟是有些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低下头去,老实的看着没过脚背的雨水。
或许是因为那团火被二公子猛然一剑拍向高空中去的缘故,高空上原本将弯月微弱的银芒遮得尽无的云层散去,落雨也是渐渐变缓,偶尔还有几滴残余落下。
念开倒下的身躯将地面上的雨水溅开,同时也荡开了一道道水痕,此时还有着阵阵涟漪从他身下漫开,碰到林宇与司徒苏站在雨水中的小腿与街道两边的石阶,又返回,在途中相遇,顿时乱作一团。
林宇心下不知道为什么的有些慌乱,一些无端端的矫情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他怔然望着雨水,听到雨水涌灌而入排水口的哗哗声,又觉得似乎有着一股团酸楚而悲愤的气悬于心口。
不知为何,在面对这位他曾经也是有些感叹敬佩的二哥面前,他突然觉得有好多话想说,偏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在他眼神慌忙的闪动间,他的视线移到了倒在雨水中的念开身上,便觉得此时自己突然生出莫名其妙的委屈情绪,太特么有些不仗义了。
也很不道德,虽然念开一度要求和他打架,并且存着揍他的念头,但还不至于就这般不顾他。
“二哥,他.”林宇看向司徒苏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无碍,自然会有人来把他弄回去。”司徒苏转身向着仙人坊的檐下走去,双脚踏开,雨水哗哗的从他脚掌下被震开。
林宇愕然,无辜的看向念开昏迷着的苍白面庞,心说我二哥说了让我不要管,秃驴子你就再忍忍吧。
他只能祈求和尚吃斋念佛,体质应该也不弱,同时在心里邪恶的猜测着这位骄傲的二哥是不是曾经被哪个老秃驴羞辱过。
在司徒苏平静的站在石阶上的时候,林宇能够从他那白色长衫中滴落的雨水打在石块上的声音感觉到一股漠然的气场,不由背后有些透凉。
....。
“很累?”二公子主动说话了,声音却是不急不缓,不冷不热,那语气似乎更像是陈述着事实,而不是疑问。
强撑着疲乏的神智,林宇忍着体内不知何处传来又或是无处不在的疼痛,老实应道:“有些.。”
话未说完,他的话立马被司徒苏打断:“累就是累,不累即是不累,何来有些一说?”
林宇一时无语的睁着漂亮的双眼,偏头看向二哥的侧脸,发现对方的视线直视前方,便不由偷偷往着后者的身上多看了一眼,好奇着那把宽剑究竟藏到了哪里。
“有些是模糊了些,但二哥你问的‘很’。又是如何的程度?”这句话他没有胆子极大的大声说出来,而是小声的嘀咕着,神色委屈无辜。
司徒苏微微一怔,悄然穿过长街散到四方的无形神念骤然一顿,险些因为林宇那胆子实则很大的嘀咕怨言所乱,差点没把几处宅楼的房顶掀开。
“先生将你派入世,自有先生的看法。”他不熟练的咳了咳,掩饰尴尬道:“你是天外人,与我们不同。”
“你如今境界如何了?”
毫无逻辑的话语转折让本已经作出认真听讲受教的林宇近乎一个踉跄从石阶之上跌到尚未排净的雨水中去。
他极度无语,心下有着无数恶狠的啡腹,开始觉得卢豆豆崇拜这么一位话语逻辑很是再需要大姐严厉要求习度典文的二哥是不是因为他天天被大姐寒着脸压着念书很有可能已经变白痴了。
“满姨说过,初入窥丹。”纵使心中有着这般想法,但该老实的还是老实,林宇清楚的知道,在山脚,他那一套拳头大就是道理的准则完全可以被哥哥姐姐们倒着用过来。
“嗯。”司徒苏下了石阶,颀长如剑的身形渐渐没入夜色,隐在昏黄的火光中,“还不错,至少比我快了半天。”
林宇听着远远的话语,愣了半响,终于是明悟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不禁咧嘴笑开,他真是佩服二哥到了极点,像他那般骄傲的人,在修行上明明就在时间上落于人家了,居然还故作深沉的轻描淡写说出。
他望着远处的身影,不由想到那位他还没见过的三哥,不知道有没有二哥这般奇葩。
至于先生,他就没打算这么快见到那老头子里,对于他,林宇是既爱又恨,而且这恨似乎多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