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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放假

车间里,一排排缝纫电动车,像火车的轮子一样飞快地转动着,发出欢快的声响,如春蝉在咀嚼桑叶,似细雨在滋润土地。工人们着清一色蓝色工作服,都在埋头干活。那五颜六色的布料在手里灵活的跑动,转身就成了各种各样的衣服。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手里抱着五颜六色的线轴,一边走一边送给需要的人。后面跟着两小伙子,用一个铁架的小平板车拉着很多纸箱走来。纸箱里装着大碗面,两小伙子见一个人就发一个。领班的走到一位打瞌睡的工人面前,笑眯眯的推醒了她。她眯着眼睛,抬头看见领班,尴尬地笑了笑,那疲倦的神色好像三天没睡觉似的。她手一按开关,机器又快速的转动起来。

领班的放下手里的活,站在车间中间,她挥一挥手,有的人把机器停了下来,围了过来。车间里渐渐的平静下来,“姐妹们,大家辛苦了!快来吃碗面,休息一下。赵总说了,这个月大家辛苦,工资再加一半,另外加班费翻番!”

“哦!赵总圣明!”车间里发出兴奋的欢呼。

也有的人嘀咕说:“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好想倒下头睡个三天三夜。”

“是啊,明天不加班了,这么辛苦干嘛?你没听小沈阳说嘛。”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模仿小沈阳的大声说:“你们知道人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她扫视了众人一眼,接着说:“就是人死了,钱没花掉!”说着,学着小沈阳的样子,提起一条腿,转了一圈,弯下腰,两手向前一摊。她滑稽的表演逗得众人开怀大笑。

众人说笑了片刻,夜宵也差不多吃了,就准备上机。领班看了看时间,八点五十分,她笑着高声喊:“姐妹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等会赵总和夫人亲自来慰问大家,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哦!”这个消息就像一声春雷,全厂上下一片欢腾。有几个年轻的女工拿出镜子左右顾盼,有人拿出梳子把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有的人把自己的工作服整理整理穿好,还有的人心里只后悔没有带化妆品化化妆……

“我说你臭啥美啊,你再打扮董事长也不会看上你的。”

“那可说不上,”那年轻的姑娘斜看着和她说话的中年妇女,“老姐,嫉妒了吧!你看我多年轻,看看我的模样多惹人喜欢,说不定董事长就看上了呢!”

“你等会看看赵总夫人,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多么可笑了。”

“听说赵总也很帅唉!”

“那可不是,不知道他是我们厂多少女人心目中的崇拜偶像呢!”

“只可惜我这名花开得迟了几年。”旁边的人推了说话的人一把,“花都枯了,还想美事。上班罗!”那像千万只蜜蜂的嗡嗡声又陆续地响了起来。

指针指向十点,先前的那个领班迈着轻盈的步子向车间走开,掩饰不住的喜悦漾在那眼角已经有几道鱼尾纹的脸上,她的身后跟着四个人,一位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走在最前面,他的左侧是一位美妇人,从那优雅的举止和穿着可以看出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名门闺秀。那鹅型的脸蛋,一双柔情似水的丹凤眼,曲线玲珑的一米七身高,虽不如年轻女子的青春似火,却高贵典雅,浑身上下却也透露出成熟的韵味。后面是两位年轻的小伙子,他们穿着笔挺的西装,满脸严肃,随着两人走在后面。

走在前面的领班刚要说话,被中年男子微笑着制止了,她把到嘴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十点半了,从早上六点一直一直马不停蹄的做到现在,很多人看上去疲倦不堪,没有人有兴致抬头去望两眼,只想把活做了好回家休息。车间里除了机器的轰鸣声,没有其他的声音。几个人慢慢的向前边看边走,忽然中年男子在一个机器旁边停了下来,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工趴在机器上睡着了,鬓边些许花白的头发颤巍巍的抖动着。夫人走过去,微笑着弯下身子,把滑落的尼格子外衣披在她的身上。那位工人猛地惊醒,抬头看到眼前的人,惶恐的不知如何是好。“你们辛苦了!”那位夫人高声的喊:“大家快看,赵总来看望我们了!”

顿时就像在死水里倒进一锅的开水,车间沸腾起来。不少人拿着手机纷纷拍起照片,把心中的偶像留下来。

中年男子剑眉舒展,朗声说道:“这些天大家辛苦了,我赵中天代表全家谢谢你们!”说着,中年男子深深的鞠了一躬。车间里想起了掌声!

中年男子看着大家兴奋而困倦的神色,心里觉得不忍,他高声说道:“我现在宣布,现在立即收工,明天放假一天,大家好好的休息休息!”车间里欢呼一片。望着一行人走远的身影,“哇!好酷哦,这不愧是少妇们心中的偶像!”才来的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工满脸的陶醉,“只可惜名男有主了!”

“丹丹,难不成想第三者插足不成?”

“去你的,死妮子!”两个年轻的女子你追我打,车间里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车间外面,下班的人流潮水一般向门口涌去,出了厂门,乘着灯光,向四面八方散去。

“赵总,在这么关键时刻,你怎么能放假呢?如果来不及交货咋办?”

“不管他,明、后两天放假,让工人好好休息一下。”

“工人们太辛苦了,你们想,这个月基本天天加班。我怕工人们吃不消。再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他们养足精神会干得更好更快的。”看着赵总坚决的神情,几名管理人员只好退了出来。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一晃就过去了一周了。一天,小王急匆匆的来到了赵总室。“赵总,那个女孩我打听出来了!”中年男人端起喝水的杯子站在窗前,欣赏天边瑰丽的晚霞,没有出声。“她是君悦酒店小时工,名字叫林语嫣,芳龄二十,她的老家在黔地一个极偏远的小山村。现是这大城市最有名的某理工大学大一学生。”

听了这话,赵总用力一转,老板椅转了个圈,停了下来,他不明白,大学生为啥不好好读书,要到饭店去打工。

“这是个很不幸的,却又是很了不起的一个姑娘。”他听着小王把话继续说下去;“她父母双亡,还有个读中学的弟弟,她硬是一边打工一边挣钱,供自己和弟弟上学。”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报纸和几张照片放到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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