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杨柳苏醒,揉揉身子,摆摆手臂,睁开眼。冰封的湖面上向阳的部分已经有了水,借着阳光的力量,它们正在慢慢温暖着冰块,用满腔的热情去解开冰面的无情,是的,乌云遮不住太阳,冰块封不住河水。
登高远眺,重重叠叠的高山绵延不绝,在风雪中又熬过了一年的树木,枯燥的皮肤微微泛青,翠绿的更加翠绿。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语嫣站在山巅,眺望远方,心中几许期待几许惆怅。今年已经是到山里的第三年,她答应周泽宇,给她三年,完成她对山里人的承诺。让现代文明走进山民的生活。
在金教授、村长、她的恩师帮助下,她奔走在市镇府,各大新闻媒体之间,为她的梦想而努力。
她制作的视频《山里的人》在各大新闻媒体播出后,在社会上引起很大反响。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帮助。语嫣又和肖虎挨门逐户上门做思想工作,就这样,一般捐助,一般山民自己出资的路很快就要开始着手了。
语嫣想到明天铺路工程队就要来了,她怎么也睡不着,天一亮,不顾寒冷,来到了这山巅,她要把梦想与太阳一同升起。
一轮红日跳到碧蓝的天空,忽然射出万道霞光,笼罩着语嫣,她就像一尊最美的女神。
薄雾悄悄溜走,只留下万物复苏的呢喃与喜悦……
三年,一千多个****夜夜,这世上又经历了多少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活着,就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语嫣闭着眼,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她,自然界一个渺小的动物,真的能实现梦想吗?她静静地坐了下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要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最是人生美妙处,就是实现价值时!”她拍拍臀上的泥,扛着满肩的阳光回到了住处。
“早饭也不吃,人到哪去了?”
“爹,我不饿!”语嫣说着进了屋。屋里没人,估计肖虎又去忙乎了,这几天,他和达成挨门逐户做工作,也是吃了很多苦。有的人家到那好说,一听说铺路,举双手赞成。可有的人家只希望铺路,但是不希望出钱。语嫣和肖虎知道,他们这么多年没挣过什么钱,现在种植名贵药草发了点小财,可是要把这还没捂热的钱拿出来铺路,确实得要做一番思想工作。
自愿铺路的共有八十户,剩下的几百户都是他们一家一家早晚去跑的,幸好,大部分山民只要知道语嫣就是他们带领他们致富的圣姑时,倒是很配合。于是,工作做起来还没有太大难处。
照当初预算,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半年时间应该差不多能完成,这样到年底,语嫣离开时,就不再有任何遗憾了。
第二天,语嫣起了个大早,她和肖虎收拾好,准备到路口去迎接施工队。按照施工队约定好的时间,应该在早上七八点就可以到达,所以,她要提前做好准备。
语嫣和肖虎感到大山口路头时,村长已经带着从县城找来的锣鼓队,排在两边,就等一声令下,就敲锣打鼓。
还有山民带来了自制的鞭炮,用很长的竹竿,像蛇一样缠绕在上面,由两个年轻男人扛着。来迎接施工队的人很多,老人、小孩、男人、女人,一个个像过节一样喜笑颜开。
到前面探望的人陆续回来,大家知道施工队就要到了,更像煮开的热水一样沸腾。队长拿着喇叭,大声喊:“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们,公公阿婆们,请你们安静,不要挤。带孩子来的爹娘们看管好自己孩子,注意安全!”人群一会儿安静,一会儿沸腾。
远远地听到机器的轰鸣声,有人喊“来了,来了!”人群朝路口处涌去。语嫣看看手表,正好八点十五分,心想,他们还真守信。
渐渐地,机器的轰鸣声越来越响,车子越来越近!开始有人跑过去,锣鼓队敲了起来,鞭炮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三辆翻斗车、三辆铲车、三辆挖土机、三辆带斗子的中型货车,还有一辆压路机,语嫣数了数,总共有十六辆。
后面跟着三辆小轿车,语嫣知道,那是金教授和她的恩师带着市县领导,以及电视台的车子。
语嫣这才想起忘记了剪彩安排,她急忙安排肖虎,小虎急匆匆地跑到家里,从箱子里找出一匹大红被面,撕成一条条,然后做成几多大花,系在大红布条上面。“你看,行不行?”
语嫣看着满头大汗的肖虎,心疼地点点头。
村长拿着话筒大声喊着,鼓号队听了下来。接着是金教授和几位领导人站成一排,语嫣朝大家挥了挥手,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下面请市县领导人为我们铺路剪彩!”语嫣话一落,顿时掌声如雷,鼓声震天。
剪彩后,人们开始跳啊,唱啊,一直到中午,人们才兴高采烈地回家。
下午,施工队开始作业。人们又从四面八方聚拢来,想看看这神奇的现代化东西。语嫣没有制止,带着几位年轻妇女,开始一个一个帐篷地去取换下来的脏衣服。为了施工队员们能吃好饭,穿好衣服,谁好觉,语嫣都作了详细地安排。
“人家男人在前面忙着铺路,我们妇女也不能落后!”语嫣一边洗衣服一边对大声说。
“圣女说得对,谁说我们女子不如儿男,我们也不要让他们看看!”一个妇女唱着京剧,语嫣知道,她原本是个文艺青年,很喜欢唱京剧,卖到这里已经有是十二年了,生下一对儿女,因为男人长得还不错,又舍不得孩子,才没有选择逃跑。
“圣女,遇到你我感觉很惭愧!”她的脸竟然红了起来。
“说哪话,我们是有缘人。”
“真的,我也算是有文化的人,卖到这里,虽然逃跑了几回,可终究留了下来。可是你呢,不仅为自己赢得尊严,还积极想办法带领山里人发财致富,受到大家的爱戴,我却做不到!”
“因为我是大山的女儿,和这大山一样,有着不屈和坚强!”语嫣站起来,望着巍峨的高山,“这就是山的灵魂,山魂,你懂吗?”
那个女人使劲点头,“我会带领大家全心全意做好后勤工作,你放心好了。”
挖土机隆隆作响,只见它们转动细长的脖子,将长臂使劲挖进前方的被炸塌的泥石里,把大铲子一挖一起,一筐一筐山石就倒在脚下的路上。
后面远远地站着不少山民,他们像看外星飞碟一样议论这个神奇的怪物。
为了节约时间,中饭就由负责做饭的人把饭送到工地上。有几个妇女提着篮子高声喊吃饭,在一声声呼喊声中,机器停止了转动。语嫣也把饭篮揭开,一股扑鼻香味而来,肖虎端起碗就要吃,语嫣看着他只露着两眼睛的脸,呵呵一笑,推开他,从篮子里拿出水,倒在他手上给他洗手洗脸。
肖虎端过碗呼哧呼哧地吃了个干净,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臀上的尘土,挖土机又轰隆轰隆的唱起歌来。肖虎也在开着挖土机,他满头是汗,浑身上下的衣服上看不清布眼,上上下下整个就是一个泥人,他从磨着开挖土机师傅教会他那一刻起,他就没日没夜地干,恨不能一天就把路铺好。
今天才开工第三天,路整平已经有两三里了。施工队遇山开山,遇水架桥。每天天一亮就开工,实在看不见才收工。尤其是肖虎,简直就像机器,恨不能34小时不休息。山民们嗅着透着鲜的泥土清香,人人心里可爽了。
其余吃饭的驾驶员一看肖虎开动车子,也吆喝着,互相大喊着,奔向机器。送饭的人,碗筷收拾一下,站在远处乐呵呵地笑。
语嫣知道,这只是铺路开始,最起码要半年才能真正完工。要想把路铺好,施工队长详细地和他们讲了,先从山缝里整出一条道,挖土整平,漫上石子,压实、再整平,然后铺上黑黝黝的沥青,如黑缎子似的路才算真正铺成。
当初语嫣和金教授找到这支施工队的时候,把铺路的事情向队长一说,那位黑黝黝的山东大汉,豪爽地一拍大手,“既然这样,只要不让一家饿肚子就行,工钱不要也行!”
工程队开进山来的时候,整个山民沸腾了。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半天,老人们咧着干瘪的嘴巴,拄着拐杖,像孩子一样站在工程队后看了一天。除了老人,孩子,十里八方的人都来了,一个个喜笑颜开。施工队后面人山人海,语嫣不得不在工程队后面设上一道铁丝网,除了施工队员,其余人等不得入内。
半个月过去了,路已整平七八华里。语嫣站在山腰,掠过额头的刘海,笑了!她早就打算好,村里的路通了,她就要回去和父母同聚。
路在轰鸣的机器声中,一点一点伸长。在山里铺路,说是容易做起来却困难重重。本来打算一天铺成的路段,因为山太大,无法采挖,只好绕道。
这还不算是难的,更难的就是两遍都是悬崖,硬要像凿子一样在山的边缘啃出一条路来,难度可想而知。
像魔鬼沿,断头山这些山峰如刀削斧砍的地方,机器根本就没有着脚点,总不能像外星飞碟一样在空中悬空作业。这不,还没到魔鬼沿,因为山太陡,工程被迫停了下来。